【新版】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第二章】森林裡的紅眼睛(2)

「喔，小甜心，妳怎麼了呀？」男人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聲音又滑又油，「妳一個人在這兒啊？真是可憐喔！需要叔叔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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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滿是油垢的手已經伸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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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凡妮莎尖叫著向後退了幾步，腳步因恐懼顯得踉踉蹌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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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圖召喚自己的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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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與生俱來的魔法，可以憑意志控制物體或人，但無論她怎麼集中精神，疲憊的身體就是無法凝聚力量，像空瓶子一樣擠不出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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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步步逼近，身上的氣味混雜著汗臭和煙草味，讓她差點吐出來，凡妮莎的胸口劇烈起伏，心臟怦怦亂跳，感覺一股炙熱的恐懼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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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的她，就算再聰明，還不曾面對她世界以外的真正黑暗，她一時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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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向我揮手嗎？」男人咧嘴笑了笑，晃了晃頭，臉上滿是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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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後悔了！」凡妮莎迅速反駁，語氣裡帶著孩子特有的倔強，「現在我要再見了！」她轉身想跑，肩膀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死死地扣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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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哪有這麼容易？」男人冷笑，「跟我走吧，叔叔保證妳吃香喝辣的，比這兒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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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凡妮莎用盡全力掙脫，但她的小手根本無法掙開男人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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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放，怎麼樣？」男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蛋，「我看妳爸媽根本就不要妳了，對吧？不然怎麼把妳丟這兒呢？我這可是做好事，收留妳呢！叫一聲『傑佛瑞叔叔』，來，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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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媽才不要你咧！」凡妮莎氣得大喊，「你這個臭變態！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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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猛地抬腳，用盡全力一腳踢向男人的小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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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疼得哼了一聲，身子微微一晃，她趁機拼命揉著臉頰，像是要把他剛才碰過的地方擦乾淨，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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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好痛呀！」他嗚咽著，皺起臉，眼神暗淡，看起來像真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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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愣了一下，腳步慢了下來，悄悄回頭確認，心裡忍不住有些得意：「原來這麼簡單就能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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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男人突然抬起頭，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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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在他臉上跳動，他大笑著站了起來，露出一排黑漆漆的牙齒，幾顆銀牙在陰天的光線下閃閃發亮，讓他看起來更加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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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妳的，根本不痛不癢。」他的聲音拖長，帶著戲謔，「來！來！再踢幾次，讓叔叔好好看看妳有多大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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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像要把她吞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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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一陣頭皮發麻，狠狠吞了口口水，不再猶豫，轉身拔腿就跑，她心臟怦怦直跳，腳下卻顯得笨拙而無力，身體根本跟不上腦袋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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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呀，我可愛又愚蠢的小女孩！」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懶洋洋的，卻透著瘋狂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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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明顯比她快，卻故意不追上，像是在欣賞她徒勞掙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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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跑那麼慢啊？」男人帶著戲謔的語氣繼續喊道，「大野狼要來吃妳囉！再不快一點，真的就要被生吞活剝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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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腳下像灌了鉛，雨水和泥濘讓她更加艱難，喘息聲已經蓋過了耳邊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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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望地望向四周，針葉林黑壓壓的，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柏油路筆直延伸，卻沒有車輛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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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跑不過後方的男人，心中的恐懼像潮水一樣洶湧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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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臉上滿是戲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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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算得是野獸，不會對人類產生悲憫之心；但又不像是野獸，狩獵是為了自己或是後代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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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狩獵的樂趣在於「過程」，是從獵物的掙扎和恐懼中獲得病態的快感，反正「遊戲」結束後，他都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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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並非「新手」，他是騷擾兒童的慣犯，律師替他找到法條的漏洞，替他減輕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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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身分在牢裡只會被同一間牢房的男人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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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與他處在一室感到憎恨，為他同為男人感到丟臉，即便常常挨揍，但他在牢裡素行優良，所以未到期限就獲得假釋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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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呀，小美人兒，妳跑得再慢一點，我可要睡著了。」他假裝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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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雙腿已經開始發軟，泥濘的地面讓她幾次差點摔倒。她努力保持平衡，但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男人的笑聲像針一樣刺入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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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你抓到的！」凡妮莎回頭吼道，聲音卻顫抖得像隨時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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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呀，那就試試看吧！」傑佛瑞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步伐加快了些，像是打算結束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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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這場逃亡是場不公平的遊戲，無論她怎麼跑，都無法逃過這個惡魔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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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喘吁吁的小女孩伸出手指向他，試圖用話嚇退傑佛瑞：「走開！我是祭司的女兒！你再過來，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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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停下腳步，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笑聲陰沉而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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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之女？哪家的祭司啊？笑死我了！看看妳這個髒兮兮的模樣，穿得像個破布娃娃，誰會相信妳？哎呀，我可憐的小鳳凰，妳不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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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凡妮莎，臉上浮現一抹嘲諷的笑，緩緩向前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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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聲音補充道：「不如告訴叔叔，妳是怎麼變成這副小雛妓模樣的？」摧毀眼前小女孩的自尊，是他陳年腐化的靈魂樂見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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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一愣，氣得鼻子都皺了起來：「你才是死猴子！你嘴巴超級臭，我這裡就聞到了！我真不敢相信你用你那張嘴親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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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地雙手抓著頭髮模仿猴子搔頭，還故意撐大鼻孔，朝他扮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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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珠帶炮，重音起伏跌宕，還講得字正腔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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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傑佛瑞指著她，臉色瞬間漲紅，剛想開口反擊，卻被遠處針葉林中傳來的一聲淒厲尖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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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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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指著樹林吼道：「你的猴子同伴在叫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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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皺起眉怒吼：「妳是欠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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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欠扁！」凡妮莎瞪著他，語氣裡滿是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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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反擊的機會，立刻伸出手，腦海中集中念力，想像著把傑佛瑞推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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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傑佛瑞的身體猛地向後一彈，重重撞上後車廂後又摔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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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臂以一種扭曲的角度折斷，裸露的骨頭在皮膚外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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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著手臂，痛得哀嚎：「啊啊啊啊！該死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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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對於自己不穩定的魔法能力有自知之明，為了掩飾自己的害怕，她立刻換了語氣，抬頭挺胸，五指捲曲對著傑佛瑞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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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猥褻卑鄙無恥骯髒下流的低級小人中計了！我怎麼可能一個人在這裡呢？嘿嘿嘿，我媽媽很快就來了，你就等著被煮了獻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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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佛瑞顫抖著看著她，額頭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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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緊牙關，扶著扭曲的手臂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車的方向跑去，嘴裡喃喃道：「這鬼丫頭真是個女巫⋯⋯這到底什麼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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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強爬上駕駛座，卻發現車子的輪胎因尖石扎破而漏氣無法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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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下車，也顧不得手臂的劇痛，轉身往遠處狂奔，腳步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針葉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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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跑遠，對凡妮莎而言，只是少了一個危險，卻沒解除真正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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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傑佛瑞跑到不見蹤影，小女孩開始嚎啕大哭：「媽咪，妳在哪裡？我好害怕！米蘭達[1]救我⋯⋯爹地⋯⋯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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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聲迴盪在陰沉的天空下，像一隻被困住的小動物，在孤獨的絕望中掙扎。

[1]米蘭達．弗格森：凡妮莎的姐姐，兩人相差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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