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心者 - 序章

大雨。

　　雷鳴。

　　夜晚的天空被跳動的銀蛇照亮，雷電產生的爆鳴在雨聲中炸裂。

　　兩個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蹲伏在狹窄的巷道中，夜晚的陰影將兩人的身影深藏其中。

　　「嘖，該死的獵狗。」其中一名身穿斗篷的男人不耐煩的說道，「為什麼這裡會有他們的蹤跡？難道教團的情報網都是擺設嗎？」

　　「別抱怨了，柯爾。」另一名身穿斗篷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有著繁複紋路的手套緩緩戴在手中，「教團不是萬能的，獵巫者也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混混，不然他們怎麼有辦法跟我們對抗那麼久。」

　　「我知道啦，我只是⋯⋯覺得有點麻煩。」柯爾有些無奈的說著。雖然身旁的同伴在總是十分靠得住，然而他有時希望對方可以少些嚴肅，多些幽默感。「妳還真是隨時都這麼嚴肅，米提拉，難怪在教團裡都沒什麼朋友。」

　　「要你管！」米提拉沒好氣的瞪著搭檔，「不要廢話，趕快找到他們的位置！」

　　「好好好，真是性急啊。」柯爾調笑的說著。同時手上快速的擺出不同的手印，接著他閉上雙眼，再度張開時，他的瞳孔發生了變化。

　　只見柯爾的瞳孔從人類標誌性的棕色變成天藍色，形狀也從圓形變為菱形。純淨的天藍色猶如寶石一般，散發著高貴的光輝。

　　柯爾左右環顧了一圈後，低聲的向身後的米提拉說：「左邊石屋旁躲了一個，右邊房頂上藏了兩個。」

　　「那麼老樣子⋯⋯」米提拉雙手合掌，頓時手套上的紋路發出淡淡的光芒。「我負責右邊，你去拖住左邊。」

　　「遵命，女士。」柯爾笑著說道，同時也雙手合掌，「妳要趕快趕過來哦，不然我一個人會很害怕的。」

　　「我會的。」米提拉直視著柯爾的雙眼，認真的說道，「我總是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敵人。」

　　説罷，米提拉腳下一蹬，身形宛若風一般飛出。

　　「還真是認真啊。」柯爾輕笑著，「看來這個個性她是改不過來了。」

　　接著他也猛然衝出巷道，往米提拉的相反方向跑去。

　　此時的米提拉全身纏繞著微風，身體彷彿毫無重力一樣，速度飛快的奔向目標方向。

　　「可惡！她發現我們了！」房頂上的一名獵巫者喊道。

　　只見米提拉單腳一蹬，整個人直接跳上房頂，身體就像正在飛行的鳥一樣輕盈。

　　房頂上的兩人見狀，紛紛拔出手上的長劍。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米提拉對著兩人質問道。

　　然而那兩名獵巫者根本不打算回答，徑直的提著長劍殺向米提拉。

　　見狀，米提拉張開右手手掌，接著瑪祈亞在空氣中匯聚，組成一條條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線條，線條彼此交織成繁複的紋路，最後成為一把長劍。

　　鏘——！

　　精鋼製的鐵劍與淡青色的長劍對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趁著米提拉與一名獵巫者對峙之時，另一名獵巫者舉著長劍揮向她的脖子，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銀白月牙狀的劍光。

　　然而這一擊卻未能奏效。

　　只見米提拉張開左掌，有著繁複紋路，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圓盾擋在劍刃與米提拉之間。

　　接著米提拉腳下一蹬，一個翻身拉開與兩名獵巫者的距離，同時手上不停的擺出手印。

　　兩名獵巫者見狀連忙再度奔向米提拉，企圖再度拉近之間的距離；然而只見米提拉雙手觸地，一個繁複紋路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法紋陣在屋頂上展開。

　　「糟了！快離開！」

　　一名獵巫者見狀表情大變，他急忙拉住同伴。

　　但是有些太晚了。

　　只見以米提拉為中心的雨滴猛地停在半空中，接著飛快的流向兩名獵巫者，形成一個不停轉動的水球，將兩人困在其中。

　　不管兩名獵巫者如何掙扎，都無法逃開水球之中。

　　米提拉緩緩走向兩人眼前，平靜的說道：「告訴我，你們關於教團的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聞言，兩名獵巫者都停下掙扎，直直的盯著米提拉。

　　「如果告訴我情報來源，我可以繞你們一命。」米提拉說道，「我以瑪格斯的身分向你們保⋯⋯」

　　然而不等她說完，兩名獵巫者同時捧腹大笑，只是水中只能傳出悶悶的聲音，否則兩人的笑聲一定響亮無比。

　　其中一名獵巫者面色猙獰，咧著嘴向米提拉大喊著什麼，雖然在水中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但是從他的嘴形，米提拉讀出了他的意思。

　　「我會在煉獄中等著妳的，巫師。」

　　說完後，兩名獵巫者相繼溺斃，停止了掙扎，安靜的飄蕩在水中。

　　米提拉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兩名獵巫者，許久無言。她感覺自己的心情越來越煩躁，明明只是做了一件自己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為什麼我會覺得煩躁？我應該已經對教團發過誓了才對⋯⋯

　　米提拉不知道這個情緒是怎麼來的，好像是最近越來越常這樣。

　　忽然後方傳來一陣響亮的爆鳴聲，將米提拉的注意力拉回現實。她向後望去，看到正在與敵人纏鬥的柯爾。

　　「得要快點才行⋯⋯」米提拉低聲喃喃道。

　　她隨手一揮，兩顆水球隨之破裂，兩個屍體掉在房頂上。接著邁步緩緩走向房頂邊緣，她每邁出一步，身上的淡青色光芒就越發耀眼，同時手上不停擺出比之前更加複雜的手印。

　　濃郁的瑪祈亞在米特拉手上匯聚成淡青色的線條，線條不停交織，最後形成一把長度比米特拉還高的大弓。

　　這把弓與之前的武器一樣，都有著淡青色的光芒及繁複的紋路，弓身如流水般彎曲形成優美的弧度，好似工匠精心雕刻的藝術品一樣。

　　「果然⋯⋯有點勉強。」

　　感受到手上的大弓不停吸取體內的瑪祈亞，令米特拉不禁皺著眉頭。

　　「不過我可以掌握。」

　　米提拉將右手搭在弓弦上，緩緩拉弓，頓時弓身及弓弦之間浮現出箭的影子，影子有些模糊且不停晃動；然而米提拉卻能感受到蘊藏其中的龐大力量。

　　同時間，感受到身後傳來驚人的瑪祈亞的柯爾微微轉頭，看到拉著大弓的米提拉後，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他的搭檔已經除掉敵人了。

　　那名獵巫者也感受到這股龐大的力量，頓時臉色大變，急忙揮劍擊退有些分心的柯爾，轉身拔腿逃離。

　　「太晚了⋯⋯」米提拉喃喃道。

　　右手放開，箭影離弦飛出。柯爾只看到箭在半空劃出的軌跡，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樣。

　　接著巨聲響起。

　　轟——！

　　柯爾的不遠處發生爆炸，地上傳來劇烈的晃動，碎石飛出。柯爾連忙召喚法紋陣抵擋飛石。

　　好一會，飛石停下後，柯爾看向爆炸的中心。爆炸形成一個大坑，大坑中獵巫者維持逃跑的姿勢趴在地上，胸口上開了一個駭人的大洞。

　　見此景象，不禁令柯爾咋舌。

　　「我之後還是不要惹她生氣好了。」柯爾喃喃道。

　　「哈⋯⋯哈⋯⋯哈⋯⋯」

　　米提拉單膝跪地不停喘氣，身體傳出強烈的疲憊感。

　　好像成為瑪格斯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累了，米提拉不禁這麼想著。

　　「還好嗎？」

　　這時米提拉身邊傳來一個低沈卻有些輕佻的嗓音，她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便徹底放下警戒心。

　　「還好，果然我現在還沒辦法很好的使用這把弓。」米特拉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應該就是妳說過的隕星弓吧？」柯爾再次看向遠處的大坑，「威力還真是可怕啊。」

　　「是啊，可是同時也非常消耗瑪祈亞。」米提拉撐著身體想要站起身，「但是我們得要速戰速決才行，不然很快就會出現更多獵巫者⋯⋯」

　　這時米提拉的膝蓋突然發軟，身體就要倒下之時，柯爾連忙扶住她。

　　「看來妳真的很累。」柯爾輕笑著。

　　「是啊，我現在只想趕快回去躺在我的大床上。」米提拉有氣無力的說道。

　　聞言，柯爾有些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搭檔，接著笑了一聲。

　　「看來妳在很累的時候才會有幽默感啊。」柯爾笑道，「難怪妳一直都板著一個臉。」

　　「我哪有一直板著臉⋯⋯」米提拉在嘴邊喃喃著，然而自己都有點不太信自己說的話。

　　「好啦，不要動，我抱妳回去睡覺。」

　　柯爾左手抱住米提拉的背部，右手托著她的雙腳，將她抱起。接著直接躍下房頂，並穩穩站在地上。

　　「你的風行術有進步呢。」米提拉說道。

　　「畢竟我的專長不是戰鬥。」柯爾輕笑著說道，「至少在逃跑方面我要專精才行。」

　　「也是啊。」米提拉輕笑著，「要不然連跑都跑不過別人，教團也不知道留著你有什麼用。」

　　「⋯⋯」柯爾無言的看著懷中的搭檔，「我開始覺得妳還是正經的樣子比較討人喜歡。」

　　「是嗎？」

　　之後兩人相繼無言，只剩下雨聲迴盪在耳邊。

　　米提拉還蠻喜歡這種感覺的，雖然雨聲乍聽之下似乎很吵雜，卻能帶給人平靜的感覺；然而此刻她的心裡卻久久無法平復。

　　那三名獵巫者生前的模樣一直浮現在米提拉的腦海裡，那幅憎恨她的臉孔。

　　「柯爾。」似乎是很久沒說話，米提拉的聲音有些沙啞，「你覺得我們現在在做對的事嗎？」

　　「什麼意思？」柯爾有些疑惑的看著懷中的搭檔。

　　「從以前到現在，我除掉了不知道多少個獵巫者，也不知道為了教團而做了多少⋯⋯骯髒事。」米特拉低垂著臉，柯爾現在沒法看到她的表情，「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教團的教義，你應該知道吧？」

　　「嗯⋯⋯知道。」柯爾說道，「『在未來，將會出現一個人類共主，他將會拯救人類於水深火熱之中，帶領人類踏入光明紀元。』教義上是這麼寫的。」

　　「是啊，人類共主，多麼美好的未來啊⋯⋯」米提拉瞇著眼看向天空，似乎眼中真的看見教義上所描寫的美好未來，「可是蘭普洛斯教團已經創立一千多年了，然而卻仍然沒有出現，那個所謂的⋯⋯人類的共主。」

　　米提拉輕笑了一聲，柯爾不知道她正在想什麼；然而他從未如此覺得，原來懷中的女人原來是這麼的脆弱。

　　「我不知道教義上的預言是不是真的，其實這對我來說也不重要。畢竟我只是個被教團收養的孤兒，長大後就這麼加入教團。」柯爾以自己覺得最平緩的語氣說道，「但是在我看來，教團確實一直在為人類間的和平而努力著，不是嗎？」

　　真的是這樣嗎？

　　柯爾其實也不太確定；然而他寧願這麼相信著，相信教團確實是為了大義，而讓他們執行骯髒的任務。

　　「嗯⋯⋯」米特拉沉吟了一聲，「也是呢⋯⋯這都是沒辦法的嘛。」

　　柯爾不知道米特拉相不相信；但他知道，該是時候換個氣氛了。

　　「話說米特拉，妳今晚⋯⋯」

　　然而剛開口後，柯爾便開始猶豫了。

　　怎麼辦，要現在說嗎？該死！都是因為想要換個氣氛才會想說隨便說些什麼。

　　在一瞬間，柯爾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無數思緒瞬間湧入大腦中。

　　「怎麼了？」

　　米提拉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搭檔，她感覺對方好像要講什麼重要的事，但是一直結結巴巴的。

　　「你要說什麼？」

　　「痾⋯⋯就是⋯⋯嗯⋯⋯」柯爾吞吞吐吐的說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前所未有的乾燥。

　　「你到底要說什麼？」

　　「就是⋯⋯那個⋯⋯妳今晚⋯⋯要不要來⋯⋯」

　　噗！

　　一個突兀的聲響令米提拉愣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只見一把匕首穿過柯爾的胸膛，猩紅的血液順著刀鋒滴在米提拉的臉上。

　　「誒？」柯爾還沒反應過來。

　　接著匕首拔出柯爾的胸膛，敵人似乎要再給柯爾致命的一擊，在千鈞一髮之際，米提拉手掌張開對著柯爾的身後，淡青色的法紋陣展開。

　　頓時，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敵人被米提拉彈飛到了遠處，身體撞穿一面石牆，強烈衝擊甚至讓石牆直接坍塌。

　　而這時柯爾的身體就像失去支撐一樣，應聲而倒，懷裡的米提拉也跟著摔出去；但這時米提拉已經顧不得摔在地上的疼痛，趕忙連滾帶爬的來到柯爾身邊。

　　「可惡⋯⋯大意了⋯⋯」柯爾虛弱的說著，「沒想到附近還藏了一個⋯⋯而且還繞過我的感知⋯⋯」

　　「你先不要說話！」

　　米提拉雙手擺出手印，瑪祈亞順應她的法術聚集；然而，突然一股強烈的暈眩感湧上大腦，令她不禁中斷法術。

　　「剛剛的念力術⋯⋯已經把⋯⋯妳的瑪祈亞⋯⋯消耗殆盡⋯⋯」柯爾說道，「再施法下去⋯⋯會要了⋯⋯妳的命的⋯⋯」

　　「你閉嘴！」

　　米提拉想要再次施法；然而大腦卻不停傳來暈眩感，讓她連身體都難以保持平衡。

　　這時遠處坍塌的石牆飛出碎石，獵巫者從石堆中跳出，他的身上有些狼狽，但卻不妨礙戰鬥。

　　獵巫者看到遠處趴著的兩名巫師，他知道這是攻擊的最佳時機。於是他提著匕首，徑直的衝向兩人。

　　柯爾見狀，連忙擺出手印。雖然受了重傷，但是他仍然能使用法術。

　　只見柯爾身下展開深棕色的法紋陣，接著地上陡然隆起數根尖刺；然而，獵巫者的動作卻宛如貓一般靈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以些許的間距躲開攻擊。

　　米提拉見狀，心裡越發焦急。這股強烈的暈眩感令她難以凝聚體內的瑪祈亞，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獵巫者一步步逼近。

　　但這時，米提拉卻聽到身旁的搭檔傳來一陣輕笑聲，他說道：「米提拉⋯⋯別緊張⋯⋯我們還沒輸⋯⋯」

　　頓時，深棕色的法紋陣在獵巫者腳下展開，他見狀一驚，連忙想要跳開法紋陣的範圍；然而法術的速度卻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只見四個由繁複紋路組成的祭台浮現在法紋陣邊緣，接著每個祭台各伸出三條鎖鏈，將獵巫者牢牢綁在法紋陣中心。

　　「這是⋯⋯」米提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禮器⋯⋯四方之鎖⋯⋯」柯爾笑了一聲，導致喉嚨吐出了些血，「原本想要⋯⋯給妳個驚喜的⋯⋯沒想到會在這裡⋯⋯」

　　「可惡！放開我！你們這群該死的巫師！」獵巫者面目猙獰的大吼著。

　　「米提拉⋯⋯我只能困住他而已⋯⋯」柯爾喘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妳去給他最後一擊⋯⋯我不能撐⋯⋯太久⋯⋯」

　　聞言，米提拉對柯爾點了點頭，接著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向獵巫者。他仍然大吼著並不停扭著身子，然而四方之鎖卻仍然未動半毫。

　　米提拉撿起獵巫者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插進獵巫者的喉嚨。獵巫者瞪大眼睛看著米提拉，嘴裏不停冒出鮮血，一會便失去力量倒在地上。

　　解決獵巫者後，米提拉再度走回柯爾身邊。

　　「解決了嗎⋯⋯」柯爾問道。

　　「嗯⋯⋯解決了，你先不要說話。」米提拉以自己現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你的傷我會想辦法，只要⋯⋯」

　　「米提拉⋯⋯聽我說⋯⋯」不等米提拉說完，柯爾便打斷她，「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剛剛那一下已經把我的肺刺穿⋯⋯要不是有經過移植手術⋯⋯我根本撐不到現在⋯⋯」柯爾虛弱的說著，「況且⋯⋯我的瑪祈亞已經消耗完了⋯⋯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聞言，淚水在米提拉眼中滾動著，她再也忍不住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米提拉不停的搖頭，就像小孩耍賴一樣。

　　「真是⋯⋯我不知道原來妳還有這一面⋯⋯」柯爾無奈的微笑，「但果然⋯⋯還是認真的表情⋯⋯最適合妳⋯⋯」

　　「⋯⋯」

　　淚水緩緩滴落在柯爾的臉龐，米提拉靜靜的哽咽著，她不想漏聽任何好友的話語。

　　柯爾看著眼前的哭泣著的好友，內心是滿滿的不捨；然而他知道，能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米提拉⋯⋯答應我⋯⋯」柯爾直視著她的雙眼，「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好嗎⋯⋯」柯爾說道，「要活得快樂⋯⋯好嗎⋯⋯」

　　米提拉微微點頭，沙啞的說道：「我答應你。」

　　「很好⋯⋯」柯爾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比的輕盈，他知道這只是錯覺。他伸出手撫摸著眼前好友的臉龐，「很抱歉⋯⋯我不能一直繼續⋯⋯陪著妳了⋯⋯」

　　柯爾露出一個些許無奈的微笑，輕聲說道：「再見⋯⋯我的摯愛⋯⋯」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從此停止了呼吸。

　　頓時，一陣青色的火焰燃起，將柯爾的身體籠罩在其中。沒一會，他的身體便化為點點星光飄散在空中。

　　⋯⋯

　　究竟過了多久呢？

　　米提拉不知道。只知道好友離去後，她只是邁著蹣跚的步伐不停的走著，好似沒有盡頭般的走著。

　　直到身體再也支撐不下去，跌坐在一棵大樹旁，她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森林了。

　　好累⋯⋯不想再做任何事了⋯⋯

　　米提拉靜靜的靠在身後的樹幹，仰頭望著天空。

　　漆黑的天空仍然下著大雨，雨滴穿過大樹的樹葉，不停落在米提拉臉上。

　　好吵⋯⋯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

　　米提拉現在只想完全的安靜，然而現在就像整個世界都在跟她做對一樣。

　　「難道⋯⋯我想安靜一下都不可以嗎？」她喃喃自語道。

　　哇——

　　「真是該死⋯⋯」

　　哇——哇——

　　「我只是想睡個覺而已啊⋯⋯」

　　哇——哇——哇——

　　「吵死了！」米提拉不自覺大吼著，然而過一會才發覺不對勁。

　　這是什麼聲音？

她閉上雙眼，仔細分辨出怪聲的方位，接著循聲找了過去。不久後，米提拉便發現怪聲的主人——赫然是一個被遺棄的嬰兒。

　　「哇——哇——哇——」

　　嬰兒不停的發出哭聲，然而似乎很久沒進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妳也被拋棄了嗎？」

　　米提拉緩緩抱起地上的嬰兒，這時嬰兒似乎是感受到人的溫度，停止了哭泣，開心的伸出小手觸碰米提拉的臉龐。

　　這一刻，小手所帶來的溫暖融化了米提拉的心扉，她感覺懷中的小生命，是如此的天真無邪；是如此的惹人憐愛。

　　淚水再度湧出，然而她的臉上卻掛著笑容——溫暖的笑容。

　　「放心吧。」米提拉輕聲說著，「你不會再獨自一個人了。」

　　不知何時，大雨停下了。陽光劃破雲層，穿過大樹，照耀在嬰兒天真的笑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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