噁心的觸感來自我躺著的平台,冰冷、光滑,是金屬手術台那樣的東西嗎?四周漆黑一片,我甚麼也看不到,只知道我的身體還有手腳通通都被應該是皮帶的東西固定,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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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微弱的聲音在四周響起,是在誦經嗎?還是唱詩?喃喃低語不斷迴響,我盡量集中精神,卻只聽到「精神轉移」與「試煉轉生」兩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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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白光在黑暗中閃起,那是刀鋒所反射出來的白光。隱藏在漆黑中的手拿著這把鋒利得掩飾不了的刀子正向我靠近,那道白光慢慢落下,落在我的胸膛之上,深入到我的皮膚之中,我的肌肉和胸骨隨即左右分開,我卻連一點痛楚也沒有感到,只是清楚知道胸中的臟器已經流滿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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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太可怕了,這個惡夢……我要醒來,快張開眼睛,快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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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造惡夢時也是這樣把自己叫醒的,這是最有效的方法。果然這次也一樣,在我強大的意念之下,我醒來了,可是惡夢似乎還沒有完結,我發現我正身處在一個奇怪的石室之中。石室方方正正,四周的牆上,每面也有一扇顏色不同的門,我正前方的是綠色,左邊白色右邊黑色,而在我後方的是一扇黃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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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左前方有兩張木桌子,上面放了一些書本,紙張還有羽毛筆,左後方則有一個大書架。右前方是一個畫架,上面用紅色的塗料寫上一個大大的「死」字。而房間正中央則是一座石像,看來像是甚麼神像之類,而這座神像上,也沾滿了紅色的不明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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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才的惡夢,我立即聯想到血液,於是我從地上爬起來走近那神像,可是那似乎並不是鮮血,我湊近也沒感到血腥的味道,反而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非常熟悉,可是我一下子卻想不起這是甚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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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對……」我瞥見我的右後方好像有甚麼東西躺在地上,奶白色的一團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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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只看到一片奶白色的四方體放在那兒,說是一片,因為那東西的面積可不少,以我身高超過六呎的角度來看,長和闊也是和我身高差不多,但厚度最多就只有一呎左右,邊沿位置呈現一種棕色,就像烤爐中拿出來的麵包那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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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這片東西,不就是一片巨型的吐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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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這片超巨大吐司看上去就一整個軟綿綿的樣子,旁邊原來還有一雙小小的手和一對短短的腿伸出來,本來我也不是太會對可愛的東西有特別感想的人,畢竟我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但這片超大吐司實在太特別,我不禁走近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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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吐司下面竟然有個紅色的衣角露出,我立即想起剛才的紅衣小哥,難道他被壓在下面了嗎?這可不得了,我沒多想立即便蹲下身去把那片超大吐司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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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司下面沒有壓住任何人,而是吐司的另一面之上,竟然有一張臉,一張和紅衣小哥完全一樣的人臉,他的雙眼緊緊閉上,貌似失去意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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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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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感驅使之下,我只想到人命由關,根本沒心情去考慮這片吐司之上有張人臉是甚麼一回事,我盡量伸長我的手打算要去拍拍他的臉,卻意外地感到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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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啊,你是紅衣小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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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掌拍打在他的臉上,相比之下,我的手看起來也很小,圓渾的手掌,外加五根小香腸般又胖又短的手指,不過現在可不是在意這些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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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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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吐司上的臉一顫,眼皮亦慢慢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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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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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哥,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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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嘩!怪物!」小哥瞪圓著眼向我狂呼:「你這是甚麼吐司怪物?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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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司怪物?你才是吐司怪物吧?慢著……難道?我這才想起要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果然,白色軟軟的面包被有點硬的吐司皮包圍,然後就是短得不合比例的四肢,也不用再確認,沒錯,我也成了一片巨大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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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嚇得臉都變成鐵青的小哥,我實在不知該從那兒開始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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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怪物啦,我們剛才一起進了那家免費餐廳的,你還記得嗎?」我試著以最能理解的方式向他解釋:「然後掉了下來,我們都變成這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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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連我也……?」他急忙看了自己的雙手:「天啊,怎麼會這樣的?我不要變成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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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急地左瞧右瞧,又揮舞著那雙又短又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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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行,我們快找找有沒有方法出去。」他一邊說, 一邊著急地四處走動,但因為腿太短,為了保持步速,看起來動得特別快:「那邊的書桌上好像有些甚麼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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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完,那雙動得比馬達還快的小小腿兒便已把那個吐司身體帶到左前方的木桌子前。我沒有跟著他移動,只是……這畫面實在太滑稽了,我完全無法控制地笑著,甚至感到那原本應該是我的腹部那個位置上的麵包組織受到拉扯,起出了一絲絲的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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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甚麼了?入教申請書?」小哥高聲喊著:「旁邊還有羽毛筆呢,是要我們填寫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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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教?」我強忍住笑聲:「是入甚麼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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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那邊有個書架,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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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短腿又動了起來,我故意別過頭不去看,不然又要不住笑了,可是我忘了我現在沒有頸項,一想轉頭,結果是整片吐司身體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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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我來查看一下這幾扇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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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不動的話我肯定又要笑了,我得為自己找些事來轉移一下注意力才行。我故意不去想吐司下方那條腿的長度,或者那條腿要怎麼動才可以作出步行的動作,就假設甚麼事也沒發生那樣,我來到左面那扇白色的門前,門外有一個牌子寫著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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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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