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喺交友APP度Match到自己 - 第三章：量子塌縮

疊加現實之中，除了我林雙芙和我的Alter之外，還有另外一對的「本體」和「變體」，也就是Samson的妻子關太。但是我知道這件事的原因，是因為關太在向我哭訴：另一個她被Samson「殺死」，而她正崩潰著不知所措。

我交由關太按下手機上的語音訊息的錄音鍵，好讓Alter也能聽到。

「咁樣就由我黎總結一下，如果有錯既，Alter你修正我。」

〔OK〕她說。

在我與Alter得知了這件事後，她馬上確認了關太在疊加現實的存活，畢竟那天我和Alter也一起找Samson商量，也見到了兩邊的關太。結果倒是在意料之內：Alter那邊的關太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那個死去的關太來自於第三個疊加現實。

第一個現實，是我這邊，關太向我哭訴著。

第二個現實，是Alter那邊，關太活得好好的。

第三個現實，是關太被Samson「殺掉」的現實。

而最叫人不寒而慄的是根據疊加現實理論，我們不是處於因為不同決定而產生的平行宇宙，而是作出了相同決定，但因為隨機性而產生的疊加現實。

也就是說：Samson決定殺死關太，但是只是因為隨機因素而殺不成⋯⋯嗎？

當然，也可以解釋成Samson從頭到尾也沒決定殺死關太，而是種種隨機因素而促成「關太死亡」的局面，但這就倒果為因了，隨機事件影響人的決定，把謙謙君子般的Samson變成殺人犯。

同一堆決定，同一個人，卻因為隨機性而影響那人是惡是善，連我們的善惡立場在命運面前也不值一提？

〔我有事想問，我試下打視像過黎？〕Alter

〔唔驚過度觀測？〕也就是確實地觀測疊加狀態，兩個現實沒法再好像現在這樣互相干涉。

〔電話只係快D既語音，語音OK電話都應該無問題，而之前都影過相俾你地，視像只係每秒傳傳幾十張相，加埋就係視像通話〕

我連忙輸入：但係⋯⋯

「咚咚叮～叮叮咚咚～」

電話馬上響起，衝動成這樣，只能說不愧是我。

「⋯⋯喂？」

「拿，都話無問題。」Alter說，「關太，我想問下，你有時話Samson殺死另一個你，有時又話害死，到底係點？」

「⋯⋯佢係自殺。」

「自⋯⋯係Samson搞到佢咁？」

「⋯⋯」

關太默不作聲，然後拉起衣袖。

瘀青，腫傷，發紫的血管沿著關太的手腕一直往前臂，上臂漫延，在這種天氣也穿著長袖的關太在衣服下有多慘可想而知。

「… Samson佢…」

我難以致信。

因為對我而言，Samson就是一個彬彬有禮，只是不務正業的斜槓族，但是他本身家中也沒太多經濟壓力，而且他在創作上也的確有點成就，總之…總之…

總之我不覺得他是這種人！

「我都係第一次俾其他人睇。」關太拉回衣袖說，「你唔好同其他人講。」

「我正想講，點解你唔同其他講？！一定有人幫到你，唔係喇，你今晚唔返去，我呢度係唔大但係俾你過幾晚夜都可以！Samson條仆街…！」

「你唔好咁，佢…佢始於係個好人。」關太一頓，然後補充道，「至少我地呢邊係。」

Alter的樣子也變得很難看：「既然係咁，就唔難理解個邊既佢點樣逼死個邊既關太。」

「兩邊既Samson都係同一個人，做左同一連串既決定…所以我地呢邊既關太仲未死，只係因為…」

「只係因為好彩。」Alter說出答案。

三人之間只剩下沉默不語。

也就是說Samson把我們全騙了，他就是一個會這樣對待自己妻子的混蛋。

這是他的決定，別說甚麼隨機事件。

「點解唔離婚？」我問。

「因為我愛佢。」

Alter反了一個相當大的白眼，我就知道，因為我也是。

「你地唔好咁啦…Samson佢…佢係你地面前咁好人，都係真實既佢，應該話佢係一個對自己好嚴格既人黎，連朝早見到保安都會點頭講多謝，只係佢覺得係我面前可以做返自己放鬆…」

「你連保安都不如。」Alter說出了我的心聲。

「喂？！」

「咩啫，你唔係咁諗咩。」Alter說。

「…呃…」

「你兩個真係好襯…」關太吃笑道，「總之…唔好報警個d，我愛佢，我知道其他佢都愛我，你睇，上星期我只係睇左呢條鏈幾秒佢都睇穿我鐘意就買左俾我。」

關太舉起手腕上的手鏈，先不說這鏈設計如何，但是她眼中盡是愛意和珍惜。

「咁樣啦，我地同佢傾下，我諗佢係情緒上有問題有時控制唔住自己，見社工睇心理醫生之類應該…有幫助掛。」我說。

「你就黎係度過一晚先，我叫佢黎接你，到時我再同佢講，佢應該仲講道理？」

「對住你佢會。」關太說。

「痴撚線，有病睇醫生啦。」

我發現Alter有一個缺點就是會直接把我的心聲說出來。

第二晚晚上，下班後Samson駕車來到我家，我也沒說甚麼二話不說直接攤牌，唯一隱藏不說的就是我在沙發下收起了一支球棍，他想動手的話我很樂意給他嘗嘗我那兩小時劍道體驗班的現學現賣劍術。

過程中經歷了不少情緒，憤怒，崩潰，悲傷也有，但是看到最後二人牽上手說會去看醫生我便安心了下來。

直到關太去了洗手間。

「有個問題成晚你都無講過，我唔知你係無諗起定咩。」Samson說。

「咩問題。」

「…你單身都算，一個有夫之婦，點解要去玩交友app？」

「呃。」

我與屏幕中的Alter也當場愣住，順便一提她也確認了她那邊的關太和Samson有著一樣的問題，只是那個Samson今天要加班才不能同步調解。

再說了，一對這樣的問題夫妻已夠頭痛，兩邊一起來我可受不了。

言歸正傳。

「呢，呢個時代玩個交友APP又唔代表咩既。」我說。

「哦，真係咩。」

「總之你頭先講過唔會再郁手打人！」

「我知我知。」Samson說，「但係問題都係係度，哼，佢仲係買你個種最貴既plan，到底有幾想搵到對像？」

「……呢個係你地之間既問題，我唔方便插口，反正唔好郁手郁腳就係。」

「我…我會啦。」Samson說。

「真係既？」

「都話係。」

至於關太的問題，我…也不知如何處理了。

先不說Match到另一個自己的這個神奇功能，我這個計畫是交友app上最貴的計畫，除了普通的「有共同興趣」「在附近」「背景類似」的人外，更加會配對最大機會成為情侶進一步發展的對像，關太…她為甚麼要加入這個計畫？

正如Samson算說，她有多想找到對象？

這時我的Alter開口說話：「會唔會係因為你打佢先逼到佢咁做？」

「Whos Know.」Samson聳聳肩說，「因果關係於量子領域之中唔重要。」

「咁你係想話…係因為關太佢想搵對像你先咁對佢？」

「我已經承認左自己係佢面前係會情緒失控，我唔打算為自己為藉口。」Samson說，「但係佢係咪一個完全受害者，完全無做錯任何事？」

Samson，我，Alter都望向關上的洗手間門。

「仲有，明明佢都Match到另一個自己，個日佢一直都唔出聲，任由我地係度傾，咁樣旁觀未必有敵意…但亦一定唔係信得過。」

對於那個關太自殺的現實，我們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聽關太的片面之詞。

老實說，按疊加現實的理論，另一個宇宙中的我是不會死去的。

舉個例吧，現在我決定去樓下公園擲公字，這是我的決定。

在某個現實之中，隨機出現的醉駕司機把我撞死，只剩下成功前往公園的我對吧。

接著銀幣扔出，現實再次分裂成「扔出公的現實」和「扔出字的現實」

即使有我在路上被撞死的現實，也不影響之後其他疊加現實的誕生，就算我屏幕對面的那個我被車車死了，大概過一會兒便能再次連接另一個疊加現實，例如扔出硬幣另一面的另一個我吧。

在這邊看來，另一個自己就如被車撞死後又復活，繼續到公園擲公字一樣。

…這樣便能解釋為何關太好像這樣快便平伏了情緒。

只可以說這個關太不如我們眼見的這樣楚楚可憐，還是有自己的計算和機心，不過用這種機心來使我出面幫她向Samson攤牌，也不算甚麼壞事。

話說她在洗手間中也太久了吧。

「關太？」

門後沒有回應。

好吧，按疊加現實的理論，現在門後的情況在被觀測到之前，關太死去和關太活著的兩個現實是疊加存在的云云…狗屁不通，我家的洗手間中根本沒甚麼隨機致命裝置。

「關太？！」

「咚咚咚！」

我使勁拍門，門後的確沒有任何聲音，Samson也焦急地站起來望住。

「佢…咩事？」

「我點知！我去拎後備匙開門！」

我氣急敗壞地走向角落的小矮櫃，這兒有放我家不同門窗的後備匙。撥開碎銀，鎖匙環等亂七八糟的雜物後我拉起寫著「WC」的鎖匙走過去，過程大概用了一分多鐘吧。

關太的聲音卻響起了。

「雙芙！老公！」

但聲音不是從洗手間內傳出的。

「嘩屌？！？！」Alter驚呼，然後猛然後縮，「你你你你邊度黎架？！」

關太的聲音從視訊中傳出，也就是Alter那邊的疊加現實。

「關…太？」

全身毛骨聳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關太從Alter那邊的畫面出現了。

而我這邊用後備匙開鎖，緩緩打開的洗手間門後…甚麼人也沒有。

洗手間當然只有這一個出入口，氣窗也是人類不可能爬出去的程度，也就是說關太在密室之中消失了。

應該說，穿越了。

「關太你…你…但係點解…」

我嚇到連話也說不出完整句子，那邊我的Alter也嚇得像見鬼一樣，還拿著球棍在戒備似乎準備揮球擊棒…我說揮棒擊球。

「咁你個邊咪即係，有兩個我老婆…」最快回復正常思考力的人是Samson。

「我確認一下。」Alter掏出手機，但是死不放下手上的球棍。

「千其唔好俾佢地見面，聲都唔得，唔可以俾佢地確認彼此存在！疊加狀態可能會破壞，變成量子塌縮，我…我老婆可能會消失！」

「關，關太你行遠D！我未必打俾佢架！你千其唔好確認到任何野！」

Samson補充：「老婆你熄左手機先！唔知道另一個雙芙打電話會駁去邊一部手機！」

「…好，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這是甚麼情況？！

鏡頭中的關太逃到我的房間中，把手機關掉放在外頭的扶手椅上，以免疊加狀態崩潰。Alter小心翼翼確認我房中的關太不會聽到，看到她撥出電話後便打出電話。

「喂，關太？你係邊？哦，係，係，係呀你講過Samson今晚要OT，你係佢公司樓下接佢呀？我？我打錯順便問下你咋嘛，唔好意思，好啦咁，拜拜！」

Alter掛掉電話，一臉「現在怎麼辦」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我也不明白關太為甚麼進了洗手間後變成我們無法觀測的狀態便穿越到另一個現實之中，這已經超出攝影師的理解範圍了！

如果只是按這個設定，那麼現在躲在我房中的關太不是同樣沒法被觀察嗎？那麼是不是就會穿越回來？！想到這點我「霍」一聲起步跑到我這邊的房門推開，當然只有漆黑中的被窩枕頭，沒甚麼關太。

這…這到底是…

「我諗我地要搵一搵寫呢個app既人，點都好，佢一定開脫唔到關係。」我說。

「嗯，我同意。」Samson點頭。

「…而且我有個諗法，既然關太可以去到Alter個邊…」

我知道這時間說這些很奇怪。

我也知道對自己抱有這種感情很奇怪。

「我會唔會都有可能去到個一邊？」

但我就是想去…見見她，抱抱她。

Samson搖搖頭：「無可能，量子疊加狀態一但觀測，就會解除疊加，光就會變成波，而唔係粒子同波同時存在，你見到Alter既瞬間你地其中一個就會消失。」

後來證明Samson是對的，但只對了一半。

「總之我地要先搵個app係邊間公司開發，開發部分既辦公室係邊。」

「我黎幫你。」Samson說。

「咁呢邊個關太點算？」Alter問，「我指穿越過黎個個。」

「收佢係你屋企，千其唔可以俾佢兩個見面，連電話，文字，任何方式都唔得，有幾咁模糊就幾模糊，有幾不確定就幾不確定！避免被觀測到而量子塌縮！」Samson說。

「好…！」Alter說，「咁我都搵下呢邊個app既開發者，既然係同一app，開發者應該係同樣既人黎！」

本來這種事早就應該做，只是我一直沒打算去處理這個狀態，因為我很樂在手機中有另一個我，另一個自己，了解自己，和自己有一樣背景，性格的我存在，我沒必要去解決這事態。

直到現在，關太很有可能會消失在疊加現實中間！

雖然剛剛我自己也試過，也失敗了，但即使那個洗手間真的連接著疊加現實，沒人能保證她再走進去後會回來，去到我們完全沒有連繫溝通的可能還是有的。

當務之急，便是找出開發商，不理他用了甚麼未來黑科技，外星人科技也好也要他把關太弄回來！

但是沒想到，先被人找上門的是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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