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間 - 第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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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樣是待在原本房間的日子，知道再過幾天就可以離開房間，彷彿生活有了盼頭一樣，李宇恩心情好得不可思議。

尤其今天一早還收到編輯通知小說開始排版的消息，這意味著接下來就沒有太多需要他動腦的事情，只要等待、確認，然後欣賞新書的封面設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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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看起來好像很開心？】滴滴滴的聲音傳來，曾瑋勳難得在午飯後又跟自己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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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編輯說這次的封面邀請了我喜歡的繪師，有種自己總算是闖出一片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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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那個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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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當然是喜歡。該怎麼說呢？你也知道現在小說很難賣吧？雖然之前是用我自己當話題來提升賣量，不過久了大家也會膩。相反如果可以找到一個跟作品風格符合、畫風又好的繪師……嘻嘻嘻，看封面來決定要不要買單的讀者可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喔！」一邊壞笑出聲，李宇恩不由得在腦中思考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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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小說的重點在於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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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覺到曾瑋勳文字裡的怒意，李宇恩毫無歉意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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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商業作家可是比你想像的還要現實的生物，要是光靠夢想跟熱情，根本養不活自己。不過……」說著李宇恩抓抓自己臉頰，「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我還真沒有把握可以熬到出書呢。」有些自卑的別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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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五年前，李宇恩大概會很有自信的認同曾瑋勳說的話。

認為小說就是應該看內容，內容寫得好不好看才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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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年那個憤世嫉俗、以為只是懷才不遇的他，早就在出書走紅後的一個月內消失殆盡；他當時天真的想著，出書之後就會有更多的曝光，有更多曝光就會有更多的機會被看見，有更多被看見的機會就可以找到更多欣賞他作品的粉絲，然後大家就會發現他怎麼這麼棒。

可惜沒有，最先出現的是質疑他故意炒作想賺腐圈錢的言論，這點他自覺難辭其咎，也就盡量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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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來，就是針對他文筆、劇情、邏輯的逐一檢視。

粉絲確實增加了，黑粉也大幅增長，原本提供給大家匿名回饋的心得表單，三不五時就會收到攻擊言論，指責他的作品毫無可看性、白花錢又浪費生命等等。

即使理智上知道不需要理會，心情上卻很難不受影響；於是到最後李宇恩看著那些說喜歡他的小迷妹粉絲，還真的不敢斷言他們喜歡的是自己的故事，還是自己本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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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是手指碰觸到麥克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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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宇恩有勇氣抬頭之前，曾瑋勳低沉而篤定的聲音率先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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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我說過，要我再說幾次也可以，我覺得你的小說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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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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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安慰李宇恩自然從其他粉絲及親友的口中聽過，可這是他第一次覺得無法否定或反駁，原因無他，就是曾瑋勳之前給他看的那張照片。

以金錢表達的愛意太過刻骨銘心，同時也令他自嘲自己的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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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反過來，李宇恩靦腆地笑著抬頭問：「但你同樣還有看其他作者的書吧？」

「不是自貶，我只是清楚知道比我厲害的作者還有很多很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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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喜歡到讓我對其他性向好奇的只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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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像我這樣的同性戀作家比較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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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曾瑋勳激動駁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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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恩卻沒打算放過他地再問：「那我今天的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催我寫小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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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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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這麼喜歡我創作的故事，應該會一直催促我寫新的小說吧？但你不僅從來不跟我交流，直到現在也沒提出過要我寫小說的要求……老實說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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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恩對於病嬌等精神有問題的人物的認知僅止於二次元或相關創作，他知道這並不是良好的資訊吸收來源，不過反正只是寫小說，大家要的是萌不是真相。

雖然也有把學術理論跟劇情結合得很好的類型，然而為了讓角色充滿魅力，或多或少會強化跟弱化某部分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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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對李宇恩來說，曾瑋勳無疑是個喜歡自己的作品又有病的傢伙，而且還加上了有錢設定，幾乎是小說裡才能看見的角色；像這樣的角色居然沒有強逼自己產糧，簡直就是難以想像的設計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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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曾瑋勳的行為看來，別說是要求寫新作品了，連追問現有作品的各種細節都沒有，彷彿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寫的小說死活，要不是有那張照片，李宇恩真的無法相信眼前人對自己作品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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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曾瑋勳發出尷尬而猶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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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宇恩用鼻音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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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但我也有身為粉絲的道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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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德心？

把作者綁架監禁的傢伙現在在談論粉絲的道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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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恩一瞬間差點氣笑。

而沒漏看他表情變化的曾瑋勳則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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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說自己很努力才忍住沒去看你跟編輯往來的新書文稿，你一定不會信對不對。」他不滿的語氣彷彿一隻拼命拍動尾巴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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