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花》 - 第三章

二人沉默，相視，世界也隨之寂靜。

羽漣伸手想觸碰，陽君珃卻退了一步。他不曾躲避羽漣。

「陽君珃，別躲開我。」羽漣面色沉了沉，將陽君珃堵在角落。

「你是誰？你不是小羽。」陽君珃的背抵著牆，他沒有退路了。

羽漣抓住他並緊緊抱住，毫無邏輯的舉動使陽君珃愣了一瞬。

陽君珃回過神，本想推開，一句帶著怯意、懦懦的「姊姊」卻闖入耳中。他不由得抱了回去。

陽君珃試探性問了一句：「是小羽嗎？」

他心中已有答案，又出了點力，彷彿要將羽漣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羽漣卻放開他並輕輕推開，他的手指壓上陽君珃的眼角。

劇痛，隨後是一片黑暗。

熟悉的嗓音靠在陽君珃耳邊，親暱地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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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睜眼，一片黑暗，但陽君珃還是眨了眨眼。

他試圖起身了解情況，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住，嘗試掙脫，無果，便選擇了放棄。

陽君珃依著自己為數不多能感受到的東西分析現在的情況。

身下軟綿綿的，像是床或沙發，也有可能是用被子推成的，但機率不大。手被用繩子綁住了，因為摩擦，腕部有些刺痛，大抵是紅腫了。

就在陽君珃無所事事，開始胡思亂想時…

「喀嚓——」

門開了。

逆著光，一個身影走近…果然是小羽……欸？為什麼我會這麼肯定？

光線竄入房內，陽君珃看了下周圍，熟悉的場景，正是他和羽漣的房間，而陽君珃則躺在平時休息的床上。

羽漣坐下，床微微下陷，陽君珃也隨之沉了沉。

羽漣的腿來回晃著，一手輕輕扣弄著另一手，似是有些焦慮。

「姊姊。」聲音與平時無異，陽君珃卻隱約聽出了一絲道歉的意味。

陽君珃啞然失笑，而後淡淡說道：「我愛你。」

羽漣本欲開口，卻被突然的愛意打斷。

「……」他將陽君珃扶起，指腹蹭過麻繩，停於手腕。

不發一語，羽漣垂著眸，看不見表情。

「我很愛很愛姊姊。」兩人擁抱，或者說是羽漣單方面地困住陽君珃。

「放開我吧，小羽。我也想抱抱你。」笑著說著。

我相信小羽，小羽也相信著我。

死寂。

「……我不能沒有姊姊。」羽漣放開陽君珃，一手護著他的後腦，一手攬著腰，緩緩移動著，好不容易才使陽君珃「躺好」。

羽漣盯著陽君珃，他的指尖順著髮絲，掠過眼角與耳廓，由脖頸探入領口，撫過鎖骨，吻上胸口。

「姊姊好色。」羽漣貼在陽君珃胸脯上，手從腰部深入更低處。

此時陽君珃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

突然，他慌張地拍開羽漣的手，說：「呃啊啊小羽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想當主動方所以忽視了你的願望我真的很抱歉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能請你先停下來嗎而且小羽現在的樣子超超可怕的啦！！！」

「……噗！」一抹笑聲打破了寧靜，羽漣嘲笑道：「姊姊好蠢！」

羽漣很少笑，這場小小的鬧劇卻讓他笑出淚來，他抬手用指尖將其撥去。

陽君珃看他笑得開心，便沒有阻止，等羽漣緩過來才無奈地開口：「好啦好啦～笑也笑夠了，玩也玩夠了，能幫我把繩子解開了嗎？」說著並遞出了雙手。

「……為什麼姊姊這麼想出去？」

「欸？不是啦……我只是…」

「只是討厭我嗎？」

「沒有…」

「為什麼要離開我？姊姊找到更喜歡的人了？厭倦我了？覺得我太煩人了？…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

「你變了，姊姊。你不是我的姊姊。」

「你變了。」「你變了。」「你變了。」……

聲音此起彼落、交錯。迴盪在萬丈深淵。

陽君珃感覺自己不斷下墜，恐懼感佔據了這句軀殼。

責備的話語漸漸遠去，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取而代之。

「你拋棄了小羽。」

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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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啊…痛痛痛…」陽君珃迷濛著，手捂著後腦勺撞到地板的部分，輕輕按壓並打轉地揉著。

單手撐地，站起，餘光瞥見尚處夢境之人。視線掠過鏡子，停在還沒睡醒的羽漣身上。

這個情況放在平時，陽君珃會先偷拍幾張，隨後撲上床，壓在羽漣身上，藉此將妹妹吵醒。

今天他卻沒那麼做，他看著羽漣，明知夢中發生的事情並非現實，恐懼感依舊佔據了上風。

陽君珃拿起一旁的手機查看。

即將六點，好早。

想了一下後選擇離開房間。

簡單地梳洗後換上一套樸素的衣服，沒帶任何首飾也沒紮頭髮，逃跑似地出了家門。

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無事可做，便抬起頭。想看看附近的早餐店是否開門。

視線好像比平常模糊，是近視了嗎？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吧。

啊，常去的早餐店有開，就吃那家吧。

走進早餐店，笑著對老闆娘說和平時一樣但要內用。

「妹妹啊今天只有你喔？啊你家人沒來嗎？」老闆娘看上去心情很好，語氣都輕快了許多。

「是啊，他的那份幫我打包吧，也是和平常一樣。」現在不太想談他，便隨意地敷衍過去了。

時間還早，店內沒有其他人，老闆娘也比平時多聊了幾句。

一會兒過後，早餐來了。

看著桌上的餐點，有些不滿地調侃道：「老闆娘你是不是有點老啦～怎麼還搞錯我們常吃的東西了呀～」

老闆娘瞄了一眼，隨後「哼」了一聲，自信道：「我怎麼可能搞錯嘛！姊姊是鐵板麵加玉米蛋餅加奶油吐司和大冰奶，你是巧克力吐司跟紅茶。別看阿姨老了，記憶力還是很好的～啊羽漣呀你今天話特別多欸，是有什麼好事嗎，可以告訴………」

「……」

慌忙拿起手機、打開相機、轉到自拍。

裡面映出的是一張每天都見，卻永遠看不膩的臉。

「……為什麼…這是…夢嗎？」

『你覺得是嗎？』嘴自己動了起來。

「為什…」『為什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呢。你是想說這個嗎，很顯然，答案是肯定～』聲音操控著「陽君珃」，態度傲慢且愉悅。

能說話了，陽君珃可以感覺到，他連忙問：「你是誰？為什麼可以控…」

『天哪～！』他再次奪走控制權，能聽出他十分不耐煩，抱怨道：『親愛的，你也太無趣了吧～但看在我如此善良的份上，還是勉為其難回答一下吧～』

『先回答第二個問題～我能奪走身體控制權的原因超超——簡單，因為在這具身體裡我比較厲害～』聲音表現得很自豪，他接著說：『至於為什麼我比較厲害這就跟第一個問題有…關……』

滋——滋滋——

正要說到最重要的部分卻停下，陽君珃急得破口大罵，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為什麼…能說話了？」

［我把那傢伙暫時踢出去了。］又一個聲音出現，自高天之上而來。

而後面前憑空出現了兩個人。

［這樣應該比較好對話了…啊！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雅黎，旁邊看起來很兇的是白猊，不過他其實沒有…］黑髮男子說到一半，被白髮的男性抬手打斷。

名為白猊的男性向前踏出一步，然後一把拽住了陽君珃的領子，狠狠瞪著對方，語帶威脅地道：［滾·回·現·實，你他媽快死了知道不？］

見白猊一副要打人的樣子，雅黎連忙分開兩人，將白猊拉到背後安撫了幾下，轉過來又對陽君珃說：［大概就是白猊說的那樣，細節不能透露，總之快醒來吧。］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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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針走動的聲音、點滴的聲音、哭聲。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揮之不去。

睜開眼，純白的天花板讓人懷疑是否還在夢中。

好像有什麼人在叫我…偏過頭，是小羽在哭啊……

等等…小羽？哭……？

「誰害你哭了！！」陽君珃從病床上坐起並喊道。

羽漣看向陽君珃，揉了揉眼，確定不是自己哭出幻覺後抱了上去。

「姊姊…」羽漣抱著陽君珃不肯鬆手，陽君珃也不忍心推開他，只能任由他抱住自己。

陽君珃無奈地安慰著羽漣，想等他平靜下來再問他一些問題。

「羽漣，我來幫陽君珃換點…滴……你們在醫院做什麼啊！」

熟人的聲音，陽君珃轉頭看去，果然是他。

「初亞救我，小羽不肯放開我！」陽君珃伸手，一副要窒息的樣子。

初亞走過去，翻了個白眼，說：「你們要搞這些回家再搞，你不害羞我害羞。」

「我們才沒有做什麼呢！小羽只是想姊姊了～」雖然陽君珃沒有那個意思，但還是成功塞了初亞滿嘴狗糧。

「所以我是多餘的囉？那我走了，反正點滴也換完了，不待著做電燈泡了。」初亞轉頭，離開前還哼了一聲。

「等等」陽君珃叫住初亞，問道：「所以為什麼我會在醫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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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亞吐槽：「羽漣沒跟你說嗎？不要告訴我你醒來後他就一直抱著你喔…」

陽君珃無辜地點了點頭，初亞翻了進來後第二個白眼。

「我就簡單說了啊，我還在上班呢。」初亞打了個哈欠，說：「總而言之，你暈倒了，羽漣叫了救護車，就是這樣，講完，我走了。」

「還有一個問題！」陽君珃推開羽漣，問：「你聽過白猊和雅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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