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槍 - 神降．五

神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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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哧吧哧吧喘著氣，背負著身後不知名的龐然大物，緊隨著左恩小步跑走出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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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但凡看到卡山的聖衛，無不恭敬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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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槍手，在太陽部落地位超然入聖。一旦成為神槍手以後，其身份地位如鱗化龍。可憐如此憨厚老實的年輕人卡山，哪裡曾遇過有人會對他鞠躬行禮？當看到有人對著他行禮以後，他便停下步伐，認認真真地向著來者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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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面色漠然，神情充滿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聖衛及其餘族人看到左恩這模樣，自然更不敢觸他霉頭，只敢遠遠行禮便即退了開去。左恩偶爾回首，看到那隔得極遠、還在認真地逐個回禮的卡山，心頭便打不住氣，怒吼一聲：「你還在耍甚麼白癡！還不趕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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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一頭暴怒的雄獅，所有族人面色發白，遠遠退去。有的更被嚇得跪在原地，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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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頓時如炸毛的貓般一個激靈，也不敢再回禮，只能向他們投以歉意及愧疚的眼神，腳步卻是匆匆忙忙地朝著左恩走去。看到卡山再不怠慢，左恩重新邁開腳步，朝著部落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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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門外的戰士看到是左恩，連忙打開了大門，不忙套個客乎：「左恩大人，才剛回來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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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左恩只悶悶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繼續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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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戰士看到緊隨其後的卡山目光一閃，這不是卡山嗎？沒想到這熊小子真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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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利叔叔好！」卡山很友善地打了個招呼，旋即又哧吧哧吧地跑著：「泰利叔叔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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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左恩已經來到部落門外，看到很多獵人已經放棄拉動那如小山般高的角熊屍體，而是就地進行屍體處理。太陽部落在這裡生存數百年，狩獵自有心得，深知角熊渾身是寶。此刻他們切割熊肉、熊皮、熊骨、熊血，一點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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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蹲在熊屍旁，無視那刺鼻至極的腥臭，似是思索著甚麼。這時，卡山已經來到左恩身後，微喘著氣，卻也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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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伸出食指在地上遍佈的熊血沾了沾，旋即走到卡山身前，點在其眉心之上，旋即向下一劃，如朱砂般延至鼻尖。憨厚的討喜的卡山被這樣一弄，倒真添了幾分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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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完這回事後，左恩才轉身，又繼續沿著叢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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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雖然一頭冒水，卻不敢落下，朝著工作中的獵人有禮貌著打招呼後，才繼續緊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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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獵人認出卡山與左恩，不由得感歎一聲：「是左恩啊，沒想到卡山那小子竟然如此倒楣，碰著那魔神。」很多獵人都喜歡卡山這小傢伙，性子老實友善。因此他們都不由得心底默默替他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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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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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表達出他出色的情緒管理，縱然心情極差，但除了開頭因為卡山那慢吞吞的速度以外，也沒有再對著他胡亂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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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叢林裡，彷彿踏進一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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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向來如影隨形的繁華喧鬧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極致到恐怖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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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吞了吞口水，緊了緊那彩繪布帶，似乎身後之物能帶給他內心一絲安定。但漸漸，他發覺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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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的速度……好像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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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進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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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得落針可聞的環境中突然響起左恩的聲音，差點沒令卡山跳了起來，旋即硬著頭皮點頭稱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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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好。」左恩的聲音似乎變得通幽：「你的第一課就是──跟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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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我，不然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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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左恩那身白衣似乎微一晃動，轉眼間已在數十米開外。卡山看得目瞪口呆，可憐這孩子甚麼時候見過這等變化？當他再回過神來，數百米開外只隱約看到一個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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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使力地揉了揉眼，在確認自己所視並非幻覺之後，便即鼓起了勁，緊隨著白點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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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論他跑得多快，遠方那個白點竟沒有半分拉近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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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又驚又畏，同時卻又生出一種奇妙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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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神槍手，保衛太陽部落的最強戰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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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那如蒲扇般的雙掌狠狠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替自己鼓勁：「卡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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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頂著那變得通紅的臉頰向前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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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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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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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於林間照映，似是倒翻了美酒般赤紅似血，卻又帶著醉煞人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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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卡山此刻壓根兒沒有觀賞夕陽美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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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體能極好，不然也無法在少年們突圍而出，獲得成為神槍手的機會。縱是如此，他卻從來未試過像這樣於山間狂奔。山間的大石小石，林立的大樹、泥濘……通通成為了他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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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跑，便越無法理解，為何前方那白點似鬼火般閃爍飄動，總是能如履平地般疾走如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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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前方似生起了淡淡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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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卡山走到身前，便看見左恩面色平靜地生著火。而在柴火上，早已架起一隻脫去毛皮的獐子燒著。左恩瞄了他一眼，便即道：「坐吧，你有兩個小時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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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聞言如獲大赦，也顧不得失態，整個人「大」字形般攤在地上喘著大氣。他渾身都在顫抖，特別是那一雙大腿那強壯的肌肉更是肉眼可見的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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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看著獐子發呆，實則卻在關注著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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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卡山的表現出乎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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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的身體也太過壯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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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入山便有這種表現……算是合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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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與白晝告別，徹底進入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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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漸漸恢復，坐了起來。他看著左恩，其滄桑的臉龐隨著獐子的油脂落於柴火上，炸出點點火星，將其臉龐照得忽明忽黯，帶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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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恩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他：「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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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即熟手地拿起穿著獐子的木枝，遞向卡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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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有點尷尬，只是他的肚子確實已餓得飢腸轆轆，又嗅得如此肉香，早已按捺不住：「謝謝師父！」左恩搖了搖頭：「別胡亂稱呼──你得先活著回部落，其餘的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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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山發揮了他不像人類的模樣，如此大的一隻獐子，竟被他三口兩口就吃光了，轉瞬間便剩下一堆骨頭在地上。左恩只是在看著他，沉默片刻又開口問道：「你為甚麼要當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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