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聞言，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芙蓉。
他自知老爺出事，他脫不了關係，一定會受罰，想過了各種懲處，罰得重了的，打死、發賣，就算輕一點的，也逃不過一場杖打，或者攆去鄉下莊子做苦工，卻沒想聽到的，竟然是「將功補過」四個字。
只見芙蓉嘴角含笑端坐，正溫和地盯著他，一雙眼眸平靜如水，臉上雲淡風輕的，彷彿此刻談論的是院子裡的花開得正好，而不是要抓出謀害老爺的兇手。
萬里恍了恍神，想起他第一次遇見紀芙蓉的時候。
他父親是外院的管事，所以他自小便跟在父親身邊跑腿，老爺讓他跟在大少爺身邊當書僮，便是讓他一起啟蒙識字的意思，自然也有意培養他以後接班做管事的。
但是卻發生了那件事。
那年他剛入書房當差第一天，二少爺便丟了貴重的玉佩，搜遍了院子，東西最後卻在他的東西中找到。
當時也是二姑娘救了他。
年僅六歲的二姑娘，雖然一臉稚氣，眼神卻也是如此篤定，叉著腰舉起胖胖的手指，奶聲奶氣地指揮著嬤嬤丫鬟，卻證明了他的清白。
那時，他已經被押在地上，二少爺要打斷他的手，以示懲戒。
「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看來萬管家治家不嚴，那便讓我替他教兒子吧。給我打！」
「住手！」大少爺是想護他，但被二少爺的人攔着。「二弟，放了他。萬里是我的人。」
「既是偷了我的東西，當然應是由我處置了。大哥，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二少爺展開扇子，慢條斯理地邊搖邊道：「懲處完了，人自然還你。不過手腳不乾淨的人，我看大哥也不用留了。」
「大哥哥，二哥哥，這是怎麼了？這個麽多人呢。」那時胖乎乎的二姑娘帶著丫鬟，拿著食盒而來，遠遠便聽見書房的吵鬧聲。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二姑娘拿起了二少爺失竊的玉佩把玩了片刻，便道：「二哥哥的玉佩上有股蔥油餅的味道。輕羅，你去拿盆水來。」
二姑娘把玉佩放入水中，玉佩入水，果然浮上了一層油。
「二哥哥身上的東西，自然不會髒的，那這油一定是經盜竊之人手上沾上的。二哥哥你且看這裏哪個人手上有蔥油味，便知誰才是偷你玉佩的人。」
如此，才抓住了二少爺院裏新來的小廝，還了他清白。
「多謝二姑娘救命之恩。」他向二姑娘深深一拜，多虧了她，他的手才保住了。
小小的二姑娘卻指著他，脆生生地笑道：「那你以後便是我的人了！」
萬里看著眼前的紀芙蓉，和記憶裏的二姑娘重合，其實二姑娘的相貌隨了夫人，與紀懷德並不十分相似，但此刻萬里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淡定，眉眼間，他彷彿看見了老爺的影子。
「但憑姑娘吩咐。」
良久後，守在院裏的下人只聽見房中突傳來破碎響聲，匆忙入內，只見一地茶具碎片，紀芙蓉正怒目指着萬里。
「來人，把他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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