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的短篇故事集 - 【創挑】無愧的選擇《火花》

即將升上國中，老師讓我們填自願表，我一筆一劃的寫下了「機甲士」三個大字。

志願表遞了上去，老師驚訝的問我怎麼會想當機甲士？

「因為我最崇拜的人是雲傾鴻元帥。」

想當機甲士，這個念頭在我三年前看見雲元帥時便一直充斥在腦海，我忘不了當時他即使與敵國陷入苦戰，也永不放棄的模樣，還有那時打敗敵人後的意氣風發。

「我也想像雲元帥那樣。」我堅定地看著老師，像發誓般說，「我也想名留青史。」

爾後，我拋棄了玩樂時間，同學們在肆意揮霍青春時，我在努力用功讀書，每天也會抽出時間來鍛鍊身體，讓父母幫我報名格鬥課程，我每時每刻都不敢懈怠。

三年過去了，我如願考上第一男子軍校。

軍校裡的同學幾乎沒有不用功的，我在其中沒有了任何優勢，一切得重頭再來，得努力超越其他的同學，爭取畢業直送軍隊的保送名額。

早一點進入軍隊，便能早一點摸到那三丈高的機甲。

然而，在高中後我才發現，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靠努力提升，有些東西是刻在基因裡的，我的肌肉再怎麼練，都無法變粗大，我格鬥打不過班上那天生就魁梧的壯漢，且我身體也不靈巧，無法用技巧來取勝。

屢戰屢敗，就算咬牙支撐，也不過在擂台上多站幾秒——我著實沒有格鬥天賦。

這個發現令我氣餒，因為機甲對於駕駛人的體格有極高的要求，機甲動作間，壓力會反饋在駕駛人身上，因此駕駛人要魁梧到能夠扛得住機甲壓力，否則輕則重傷昏迷、重則當場暴斃。

我沒有魁梧的身體，在挑選入軍時更沒有優勢。

果不其然，連教官都來勸我轉系，我不管怎麼練都還是單薄的體型，連上機甲都有問題，實在不適合機甲格鬥系。

我不聽。彷彿妥協轉系後，一直支撐我到現在的信念會轟然崩塌。

再努力了三年後，到了高校畢業時間，軍隊來高校挑選人才，我站在體育場很久，身邊的人熙熙攘攘，然而卻沒有一個軍官在我前方停留。

我落選了。

想哭哭不出，只能漠然看著同儕歡天喜地的填選入軍表。

若我想要入軍，結果只能去一般大學，等大學畢業後，再填志願入軍表，但得從最底層開始，無法和軍校畢業生一樣，一開始便是中流砥柱，能夠駕駛機甲。

也許我一生都無法駕駛機甲了，自然也無法實現夢想。

後來我隨便填了大學志願，混了個文憑，我看著桌上那張志願入軍表，一時茫然。

入了軍營，然後呢？不過是每天操練，當個底層士兵，碰不到機甲，只能摸摸地上火砲，就算和敵人戰鬥，就算是死在戰場，也不過是在犧牲名單上多加一個人名。

我碰不到機甲，我沒辦法像雲元帥那樣名留青史。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罷了。

我撕掉了那張志願表。

我還能做什麼？我消沈了很久，久到我父親看不下去，他動用關係把我塞進一家民營的飛船公司，擔任一船之長，每天開始在星球間運送貨物，直到看著宇宙那浩瀚無邊的星海，我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我以忙碌來忘卻那童年時立下的誓言，以酒精來麻痹心中被迫如此的不甘。隨著年歲越增，在公司裡我的職位也越爬越高，總算從小型飛船的船長，變成星艦船長。

運送貨物的距離也更加漫長，常常一出門便是幾個月才能回到地面。

本來都跑短期和平的航線，換到星艦後，長途的航線並不是那麼和平，偶爾會有星際海盜經過，不過我所駕駛的星艦龐大，裡頭還裝載威力不小的防禦武器，零星海盜自是不敢上前打劫。

殺雞儆猴了幾波海盜，航行了一段平穩的日子，沒想到今日卻是狠狠翻了車。

我看著前方那連成一片，彷彿無窮無盡的海盜船艦群，大嘆一口氣：「哪來的這麼多海盜？之前這條航線不是讓軍隊給肅清一遍了嗎？」

四下眾人面如土色，眼神絕望。

「向附近星球求援。」我道：「然後所有人員上逃生艙，這裡我主持。」

「可是艦長⋯⋯。」眾人遲疑，我知道他們遲疑什麼，留下的話是必死無疑。

「控制室離不開人，你們去逃生艙吧，還能有一絲活著的希望。」看他們還是無法下決心，我猛地怒道：「時間爭分奪秒，快滾！」

眾人慌不擇路的連滾帶爬出去，不一會兒偌大控制室便剩我一個。

我從監視畫面中看著他們跑進逃生艙，我按下脫離的按鍵，逃生艙向後飛射而去，這時有連線進入，我接通後，是對面的海盜領頭之人。

「讓他們離開，我整艦的貨物給你，我不抵抗。」我雙手舉高，「我這星艦裝有最新的雷射光炮武器，你想當成戰利品的話，就讓他們走，否則我死也會讓武器自爆。」

海盜思考很久，同意了我的話，我看他們越飛越近，我打開了艙門，讓他們魚貫而入。

這艦星艦打不過數量如此之多的海盜，很可能還會白白搭上我那些屬下的命，不如用整艦貨物來換取他們逃生的機會。

而我……死在這裡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控制室的門被捅開，一群凶神惡煞的海盜跑了進來，我被壓趴在地，頭抵著槍口。

被打真的很痛，讓我又想起高校時格鬥的經歷，每一場基本上都是我被壓著揍，從沒翻盤過。

如今，我想要再反抗一次。

餘光見控制面板上，那海盜飛船群身後突然出現一片綠意光點——那是援軍！

謝天謝地，這次援軍來的迅速，我只要將這些十惡不赦的海盜拖住便行了，否則他們若是再逃入星海，想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有難度。

我摸著保護在懷裡的控制器，不再猶豫的按下按鍵。

我無法神勇的以一擋百，我只能拖著他們連同星艦，葬身星海。

只為了幫軍隊爭取那一點時間。

海盜發現了我的動作，他們暴怒地狂踹我的身體，搶過控制器試圖關閉自爆系統，然而為時已晚，自爆系統操作是不可逆的。

我躺在地上喘息，看著海盜們往艙門衝去，想逃離星艦，我艱難的站起，來到控制面板旁，後面的綠點已經殺進紅點中，而自爆的秒數已經剩下五秒。

只要這艘星艦爆炸，掀起的氣浪便能將這些海盜通通攔在這裡，一個也別想逃過軍隊的制裁！

我忍不住大笑，我的生命終究有了一絲火花，看著倒計時歸零，星艦各處傳來的爆炸聲響，又突然想起當年我進入高校時，和新生們一起立在國旗前發下的宣誓——

「我效忠於國家，遇敵願為國捐軀，征戰廝殺，直至鮮血流盡，直至戰死沙場——。」

也絕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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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西里航線日前出現規模龐大的流浪海盜，他們專門打劫滿載貨物的星艦，到處無惡不作。如今此集團已受到第三軍團的制裁，一個個都難逃法網——。」

「能夠將流浪海盜一網打盡的最大的功臣是御海集團旗下的艦長——林宇航，他讓屬下逃生，自行斷後，讓星艦自爆，以拖住海盜的步伐——。」

「雖然林宇航艦長在此戰壯烈犧牲，但他的事蹟將被紀錄下來，供後人緬懷——。」

「現在將畫面移到倖存者身上。您好，請問您認為您的上司，林宇航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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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挑戰連結：第六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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