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第17章偏袒

　　陸成悅慢條斯理地喝著飲料，偶爾偷瞄一眼裴尚延，發現這人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又趕緊收回視線。

　　粉毛等人翻牆溜出去校外用餐，一回到教室就看見陸成悅狼狽的模樣，紛紛上前關心。

　　裴尚延為了讓陸成悅專心進食，代為敘述事情經過，其他人第一次聽他講了這麼長一段話。

　　聽聞陸成悅是身體不適，趴在桌上睡覺，才被陳司麒逮到機會偷襲，粉毛等人忿忿不平，轉頭便商量起要如何對付陳司麒。

　　陸成悅對陳司麒也是恨得牙癢癢，乾脆假裝沒聽見，隨他們去了。

　　之後陸成悅站起身，表示自己不需要攙扶，但裴尚延仍堅持陪伴在側，兩人一同前去保健室。

　　幸好經過保健室的初步檢查，陸成悅身上都是些皮肉傷。

　　轉眼傷口都已處理完畢，陸成悅領了一次性冰敷袋摀著額頭的腫包，兩人便離開保健室。

　　此時午休管制還沒結束，裴尚延見四下無人，決定把握機會和陸成悅談談，便果斷說了句：「對不起。」

　　「蛤？」陸成悅回過頭，停下腳步。

　　「陳司麒打你，我什麼忙都沒幫上。」

　　「陳司麒打我，是因為禮拜五那件事我說謊了，又不是你的錯，你幹麻道歉？」

　　「你說謊是為了不讓我被記過，所以還是我的錯。」

　　陸成悅聽了直皺眉，牽動到額頭的腫包陣陣抽痛，又趕緊鬆開。

　　「你也不是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啊，將了陳司麒一軍欸，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到在班群開實況，很厲害啊。」

　　裴尚延搖了搖頭，保持沉默。

　　「成悅。」

　　「嗯？」

　　「還有一件事。」裴尚延咬緊牙關，堅定地看向陸成悅。「在海蝕洞，我沒有考慮過你的立場就唐突地向你告白，還對你用了壓制，對不起。」

　　「那個就讓它過去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還不太會控制費洛蒙。我兇也兇過了，你沒必要向我道歉。」

　　裴尚延否定道：「你發脾氣是應該的，所以我必須道歉。」

　　「呵，那我的臉變得這麼醜，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裴尚延答得沒有一絲猶豫。「而且也不醜。」

　　陸成悅沒料到裴尚延能答得這麼乾脆，愣了愣，又問：「你喜歡我什麼？」

　　「我那天表達得不好……」裴尚延見陸成悅主動提起，趕緊解釋：「新訓那天的事只是讓我開始關注你的契機，實際上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絕對不只是喜歡你的外表而已。」

　　陸成悅眼裡閃爍著一絲微光，靜靜地等待裴尚延繼續說下去。

　　「你很體貼，經常照顧身邊的朋友，像是桑伶暈針那時候一直攙扶著他，還有去玉弓山那天也一直幫我提重物。」

　　「呃……嗯。」陸成悅聽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的體力爛到根本不像個Alpha，但你不只沒有出言嘲諷過，甚至只是想幫我拿相機，都還特地找了個『很帥所以想拿』的藉口，對我的自尊心已經稱得上呵護備至了。」

　　陸成悅笑著問：「你就沒想過我真的只是覺得相機很帥？」

　　裴尚延也笑了，淡淡地說：「那也無所謂，我剛開始也只是因為相機看起來很帥才想學攝影的。」

　　「哈哈。」陸成悅忍不住笑出聲，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我欣賞你真誠待人的態度，也喜歡你的善解人意，和你相處很自在。當然……我也喜歡你的外表，你長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在我還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人時，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其他Omega都不曾讓我有過這樣的感覺。」

　　陸成悅聽得害臊極了，要不是臉上花花綠綠的還敷著冰敷袋，應該誰都能看出他在臉紅。

　　他嘴角依然笑著，眼眸卻向下沉了幾分，小聲感嘆道：「要是那時候你就這樣跟我說，我搞不好就順著氣氛答應了。」

　　裴尚延有些失落，他明白陸成悅這是依然不同意交往的意思。

　　「嗯……你在我心中確實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但我現在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我對你也有點那方面的想法，還是因為我們有過標記的緣故。」陸成悅不忍心再拒絕裴尚延一次，只好草草收尾。「走吧，該去教官室了。」

　　「嗯。」裴尚延眼神沉了沉，快步跟上。

　　兩人沒過多久就走到教官室的門口，裴尚延幾乎沒經歷過這種場合，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進了門後就站在原地發楞。

　　只見陳司麒臉上寫滿憤怒和不甘，情緒仍是相當激動，被兩位教官一左一右架著也不肯消停，其他座位上的教職員也忍不住側目，而負責六班國防通識的教官就站在一旁訓話。

　　見到陸成悅走了進來，陳司麒朝著門口嘶吼道：「陸成悅！狗幹的賤O！我警告你最好給老子說實話！」

　　「幹！」陸成悅一聲響亮的咒罵，讓原先關注陳司麒的教職員們紛紛緊張地看向他，生怕他們直接在教官室上演全武行。

　　梁願永剛講完電話，一放下手機立刻提高音量嚴肅地喚道：「成悅，過來。」

　　陸成悅狠狠瞪了陳司麒一眼，這才不甘不願地走向梁願永。

　　梁願永看見陸成悅經過保健室處理過後依然鼻青臉腫的模樣，又好笑又心疼，張口便問：「腦子沒撞壞吧？」

　　「沒，都是皮肉傷。」陸成悅答道。

　　梁願永接著道：「我剛打給你父親和蘇先生，他們現在都不方便過來，正在想要不要打給你爸爸。」

　　「不用！」陸成悅有些急切地說：「反正待會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用不著叫家長。」

　　「剛好，確實有事要問你們。」梁願永說著，朝裴尚延招了招手。

　　等裴尚延也靠了過來，梁願永問道：「上禮拜五早上，你們跟司麒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成悅和裴尚延互看了一眼，裴尚延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實不太清楚陸成悅和老師說了些什麼。

　　「我那天說謊了。」陸成悅坦承道。

　　他接著把上週五的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了一遍，從他為了拿腺體貼所以回教室說起，到最後因為被挑起熱潮而要求裴尚延給他臨時標記。

　　「你被我叫來辦公室的時候這樣說就好了，為什麼要說謊？」梁願永問。

　　——你為什麼要說謊？

　　陸成悅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那般驟然睜大雙眼，他下意識想咬住下唇，但門牙碰到傷口馬上令他痛得不得不鬆開。

　　裴尚延發現陸成悅還是沒打算說出自己在校內用過壓制的事，感動之餘，不免想起他爸爸說過這是「護短」。

　　他不希望為了隱瞞這件事而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也不想再讓陸成悅獨自承受指責，於是他坦然且平靜地看著梁願永，說道：「成悅是為了幫我隱瞞才說謊，雖然是出於自保，但那天我和陳司麒都釋放過壓制性費洛蒙。」

　　「白癡嗎？幹麻說出來。」陸成悅來不及阻止，只能責備地瞪向裴尚延。

　　梁願永有些懊惱地揉了揉眉心，畢竟是過來人，他可以理解標記過後的AO之間互相袒護的行為，但理解不等於認同，此刻他更傾向於公事公辦。

　　梁願永看著沉默的兩人，緩緩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教官那邊，把一切都說清楚。」

　　在梁願永的陪同下，陸成悅向教官重新敘述一次上週五的事情經過。

　　教官神情凝重，思考片刻，指著陳司麒問道：「這摳害人家犯熱潮了，自己卻不知道？」

　　梁願永顧及陸成悅是Omega，以及先前在導師辦公室提起熱潮時過於反常的反應，刻意壓低音量對教官解釋道：「成悅跟司麒向來不合，犯熱潮不想讓司麒發現還滿正常的，他說他那天一直忍到司麒走了都沒表現出來……」

　　「你偏袒他！」陳司麒瞪著梁願永指責道，接著開始對陸成悅明嘲暗諷：「你他媽用了什麼手段勾引老師？媽的賤O！」

　　陸成悅聞言，怒意高漲。

　　他心想，罵他也就算了，他都忍了，可是連阿狗一起罵是怎樣？沒看見阿狗處理事情有多認真、多可靠嗎？像這樣平常可以一起玩鬧，出事也會陪學生一起面對的老師可不常見，至少他從小到大沒見過幾個。

　　他向前一步，指著陳司麒警告道：「再說一遍給我試試看！」

　　陳司麒被兩位教官架著，只剩一張嘴能回擊，卻依然不甘示弱道：「Omega就是賤！媽的賤貨！」

　　裴尚延心頭一驚，搶先一步攔住陸成悅。

　　標記過後，只要陸成悅的情緒有較大的起伏，他幾乎都能有所感知，此刻絕對是陸成悅最氣憤的時候，連他們在海蝕洞裡發生爭執時也不如現在這般怒不可遏。

　　「幹你娘雞掰！」陸成悅推開裴尚延，抬手欲朝陳司麒揮拳。

　　教官眼明手快，出手接住陸成悅的拳頭，將人雙手反剪到背後控制住，接著騰出一隻手按住陸成悅的後頸。

　　成年Alpha操控費洛蒙駕輕就熟，只將壓制範圍限縮在手掌上，旁人什麼氣味都還沒聞到，陸成悅卻已經渾身癱軟，雙膝跪地。

　　「都給我惦惦！教官室不是能讓你們亂來的地方！」教官喝斥道。

　　陸成悅還想掙扎，卻已忍不住開始乾嘔。

　　這幕看得裴尚延心疼死了，也顧不得頂撞師長會有什麼後果，上前想拉開教官的手。

　　梁願永攔住裴尚延，用眼神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教官見陸成悅不再掙扎，於是將人放開。

　　「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敢說多餘話給我試試看！」教官不由分說地下達最後通牒，冷厲的眼神令陳司麒即使沒受到壓制，依然打了個寒顫。

　　在絕對的威壓面前，不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們都只能乖乖配合。

　　問話持續了大半節課。

　　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教官開始宣布處分。

　　陳司麒上週五記大過的事由從騷擾Omega改成鬥毆，今天毆打陸成悅再記一支大過。

　　陸成悅同樣因鬥毆補記一支大過，欺騙師長再記一支警告。

　　已找不到證據證明裴尚延使用過壓制性費洛蒙，不予處分。

　　溫郁仁因為班長的身分，加上使用壓制的動機是為了阻止陳司麒繼續對陸成悅施暴，過程也沒有波及其他人，因此被判斷為合理使用，不予處份。

　　校方擔心如果班群裡的影片外流，恐怕會發展成難以收拾的情況，因此要求梁願永趁還沒有多少家長看過，趕緊將影片刪除。

　　衝突至此落下了帷幕，此時已是下午第二節課。

　　梁願永看陸成悅先是被毆打，後來又承受了教官的費洛蒙壓制，臉色很差，原本想讓陸成悅請假回家，但沒有人能來接他，只好叫陸成悅去保健室躺到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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