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二卷) 第25章巧遇

　　週三放學，裴尚延回到家後打開新生健檢報告，不意外地在腺體相關的欄位看見一排紅字。

　　數值出現異常，需要到附近醫療院所進行複檢，請醫生在回條簽名後交回健康中心。

　　剛好他定期回診的時間也到了，正在等爸爸將妹妹送去才藝班後，回來開車載他去一趟市立醫院。

　　此時裴尚延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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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仁：你有把健檢報告附的第二張打開來看了嗎？

　　YAN：沒

　　第二張是AO才有的「費洛蒙契合度報告」，揭示該次新生健檢與自己契合度達70%以上的同學名單。

　　該項目的存廢每年都會引發討論，有些學校已自行廢除，而臨商作為廣原市歷史悠久的老牌職校則傾向保留。

　　裴尚延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

　　他早就打定主意，無論他和陸成悅的契合度多少，哪怕是低到不足以出現在彼此的報告上，他的心意也不會有分毫動搖。

　　所以他覺得第二張報告看或不看都無所謂。

　　然而溫郁仁卻對著自己的報告拍了張照，並且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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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仁：［照片］

　　郁仁：你看，我和陸成悅的契合度高達92%

　　郁仁：90%以上太過罕見，已經能算是「命定之人」了

　　郁仁：難怪在玉弓山，我總有種和他默契好到已經合作很久的錯覺

　　郁仁：反正他都拒絕你了，你應該不會反對我追他吧？

　　YAN：不會

　　裴尚延送出訊息後關上手機螢幕，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下他更不想打開第二張報告了，契合度80%以上已是少見，試問他和陸成悅的契合度比92%更高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他沮喪地想著，陸成悅和溫郁仁都喜歡唱歌、跳舞，而自己和陸成悅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共同話題，或許契合度的高低具體就是展現在這些地方。

　　不過他很清楚，干涉別人的行為不切實際，阻止溫郁仁沒有意義，陸成悅的意願更不在他的可控範圍內，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繼續努力。

　　又過了一會兒，從陽台落地窗傳來程知樂開車回來的聲音，他便將健檢報告和一些隨身物品塞進背包，下樓會合。

　　兩人很快地來到市立醫院。

　　裴尚延早前已先用手機app掛號，拿著通知書到檢驗科完成抽血後，兩人一起走到腺體內科一診前，插入健保卡報到，接著在候診區找了並排的座位坐下。

　　程知樂向裴尚延要來健檢報告，拿在手上細細查看，看著裴尚延除了腺體之外的各項數值都很健康，稍稍感到安心。

　　「你比上次量身高的時候多長高了兩公分呢，不錯不錯，照這個速度，很快就可以長到一百八了。」

　　「但願如此。」

　　程知樂的目光移到第二張報告，有些疑惑地問：「這張怎麼沒拆開？我們以前可是一收到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呢。」

　　「沒興趣，你要看就看吧。」

　　「真是的，搞不好能協助你治療線體的Omega就在這份名單上喔？」程知樂無奈地笑了笑，順手拆開契合度報告，只看一眼便有些錯愕。「陸成悅？好眼熟，還和你同班，難道是之前那個……」

　　聽見陸成悅的名字，裴尚延這才終於想去看看那張契合度報告。

　　他從程知樂的手中接過報告，還來不及細看，診間的門突然打開了，他下意識看過去，平靜無波的心緒彷彿被輕輕觸碰，眼眸不自覺睜大幾分。

　　陸成悅從診間裡走了出來，抬頭發現裴尚延坐在一旁盯著自己看，一時之間喜上眉梢，張口就想喊哥哥，但在看見程知樂後又趕緊嚥了回去。

　　「嗨。」他對裴尚延揮揮手，接著走到程知樂面前，點頭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程知樂見陸成悅一身運動服還背著書包，顯然是放學後就直接過來的，便詢問道：「你一個人來嗎？家長呢？」

　　「哈哈，他們很忙，況且找醫生簽回條這種小事，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你雙親是在做什麼的？」

　　裴尚延微微蹙眉，對於程知樂開始「身家調查」這項長輩惡習感到不快，本想制止，但陸成悅依然保持微笑，看起來並不在意的樣子，他便打消了念頭。

　　「雙親在我四歲的時候離婚，各自再婚了。我目前跟父親住，父親在二伯開的公司擔任品牌總監。」大概是從小被問過許多次同樣的問題了，陸成悅回答得十分流暢。

　　程知樂原先認為陸成悅肯定不是出自正經家庭，得知陸成悅的父親擔任品牌總監，不由得有些詫異，順口問道：「你父親在哪間公司高就？」

　　「生境健康事業。」

　　聽見這個答案，程知樂的眼神迅速變得冷淡。

　　生境是廣原市發跡的企業，旗下有高級健身俱樂部和連鎖健身房品牌，近年也有發展彈跳床樂園和舉辦拳擊賽等多樣化業務。

　　而生境的創辦人，據傳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製藥廠和AO用品製造商「東島生技」董事長的次子。

　　程知樂默默在心裡想著，東島陸家第三代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嗎？說謊也不打草稿，能夠面不改色地說謊，一看就是慣犯，品行堪慮。

　　陸成悅沒有漏看程知樂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搞砸了。

　　通常他不會隨意透露自己和東島陸家的關係，一來是基於安全考量，二來是被當成謊話的機率太高。

　　光是說出父親在生境擔任品牌總監，也是足以令人驚豔的成就了，他完全沒必要強調生境是他二伯開的。

　　他剛才大概是……太急於讓對方留下好印象，弄巧成拙了。

　　裴尚延倒是沒有對陸成悅的出身感到驚訝，他在聽到生境的瞬間，腦內已將先前得知的訊息串連起來。

　　陸成悅從小學習散打，可能就是生境旗下的俱樂部開的課；陸成悅的消費習慣顯示家中經濟寬裕，且家裡的生活用品在他看來都頗具水準；陸成悅抱怨Omega專用腺體貼的設計時，說了「老頭也不想想，他孫子輩就出了個男O……」。

　　因此裴尚延不需多作思考就知道該如何化解眼前的尷尬。

　　「成悅，來這裡坐。」他對杵在程知樂面前發楞的陸成悅招了招手。

　　陸成悅自然而然地走到裴尚延另一邊的空位坐下。

　　「你散打是在VH俱樂部練的？」

　　「對啊。」陸成悅點點頭，又問：「你知道VH俱樂部？」

　　裴尚延拿出皮夾，從中取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遞給陸成悅，解釋道：「上週日郁仁帶我去辦的會員。」

　　陸成悅將會員卡拿在手中看了看，脫口而出：「臨港店？那你應該會遇到我堂哥，陸成遇，他是我二伯的獨生子，目前在臨港店擔任教練。」

　　裴尚延轉頭看了程知樂一眼，眼神彷彿訴說著「你還有什麼意見嗎？」，後者這時才反應過來，裴尚延是在對他展示陸成悅並沒有說謊。

　　看著裴尚延舉手投足皆透露著一股對陸成悅的維護，程知樂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一方面對裴尚延已成長到足以展現Alpha風範感到欣慰，一方面卻又還無法完全放下對陸成悅的戒備。

　　這時護理師從診間走出來並喊了陸成悅的名字。

　　「醫生沒有開藥，這張是繳費單，第二張是下次回診時間，這樣就可以了。」

　　「謝謝。」

　　陸成悅接過繳費單，轉身準備向裴尚延和程知樂道別。

　　他才剛舉起手，就聽見裴尚延說了：「等等。」

　　「啊哈，捨不得我走逆？」陸成悅回到裴尚延身旁坐下，嘻皮笑臉地問：「反正我晚點也沒事，說吧，你想幹麻？」

　　裴尚延心底閃過稍早溫郁仁傳的訊息，深吸一口氣，決定先下手為強，直白地提出請求：「你說過，如果我能證明標記你是有效的，你就會協助我治療腺體，對吧？等我的報告出來，有效的話我們立刻去借一間隔離室進行標記，好嗎？」

　　陸成悅心裡頓時亂成一鍋粥，為什麼裴尚延可以這麼坦然地在家長面前提出這種要求啊？拜託先看一下家長的臉色啊！你爸很明顯不喜歡我好嗎？你問過你爸的意見了嗎？這要他怎麼回答才好……

　　他想著，總之氣勢絕對不能輸，於是回答：「哦，好啊，小事一件。」

　　程知樂還來不及對裴尚延終於肯積極治療腺體的毛病感到高興，直接被眼前的情況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兒子突然像換了個人一樣，在不正面頂撞他的前提下巧妙地維護著陸成悅，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出標記人家的請求，哪還有一點原先被動和唯唯諾諾的模樣。

　　這個Omega也真是……被Alpha這麼直白地要求了，還說是「小事一件」？好歹猶豫一下吧？O德在哪？矜持在哪？隔離室在哪？你們馬上進去做標記吧，別等什麼報告了。

　　程知樂震驚歸震驚，但對於裴尚延終於找到能協助治療腺體的對象，並且對方也有意願配合，還是頗為欣喜的。

　　更不用說他倆的契合度還不低，要找到契合度比陸成悅高的對象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至於對陸成悅品行和出身的那些質疑，暫時拋到腦後也無所謂，畢竟和兒子的健康比起來，那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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