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ic - 23 好

人潮洶湧，協調與否的聲音都困在這小小的市區，碰撞、埋沒彼此，像胡亂攪混的大雜燴，下一秒就要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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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熱得不想說話，就只站在遮陽布下一口一口吃着手上的蛋撻，不時聽到不遠處兩個中年女人的談論，就朝那邊看上一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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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熱得快要斷氣，但起初至少是平靜的，直到兩個女人的話題一個急轉彎，踏到了最近火紅的一套電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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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沒有看嗎？日銘主演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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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真的嗎？最近很火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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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唱歌超好聽的！對他另一半也超級好！真是的……我老公有他一半浪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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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是最先變了臉色的人。他草草囫圇吞掉手上的食物，捏住那錫紙說要去扔垃圾，但轉了一圈都尋不到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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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凌於是提議去商場吹冷氣，順便可以上個洗手間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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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兩個女人還在激烈地分享雷日銘的娛樂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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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綠燈交替閃爍，指揮人群進退，剎那間兩對朝着彼此方向行走的人馬就散成一團，他們穿插在每個空隙間，盡力躲避或同行或逆向而來的人，得以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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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上岸時白初年嘴唇動了動，但身邊太吵了，沒有人聽得清，直到急速的催促鈴聲隨着綠燈熄滅斷絕，另一段警告聲的第一拍接上時，余青夜才發現白初年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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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清，你說了甚麼？」余青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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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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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白初年的聲音清楚地落進余青夜耳中，甚至蓋掉了周遭的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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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他嗎？」白初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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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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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日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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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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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白初年肉眼可見地開心了起來，他睜着亮起來的雙眼，說，「那你不要喜歡他！他不是好人！喔不他是個特別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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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想的是，別的人他也管不著，早就不那麼在乎了，可是……可是余青夜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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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近偏執地想把他和討厭的人拉開，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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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他早就把余青夜從「別人」的範圍中剔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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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出口的話其實特別幼稚，甚至有可能給人無禮的感覺，但余青夜不只不討厭，還隱隱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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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失守了，眼裏盛着獨屬於他的光，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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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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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白初年和艾爾凌他們去玩時總會叫上余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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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余青夜是有點擔心自己的加入會打破他們三人的平衡的，可不久後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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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凌就是自來熟一個，和誰都能「嘩啦」說上一堆，至於曲數源，對此也所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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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白初年，他還挺感動的，說終於有個人陪他當電燈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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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當時不知該作何感想，就只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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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白初年忽然說：「你笑起來很好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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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只要白初年靜靜地盯着某個人的眼睛時，就會給人一種他特別認真的感覺，更何況他現在的眼睛還是亮的，簡直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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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說：「你也好看。」不只是笑起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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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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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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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聞言彎着眼笑了很久，他背後是一間賣糖果的店舖，裝潢走復古風，幾個糖罐倚着的玻璃窗映着他淺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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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畫着笑臉的糖罐內盛着的七彩糖果正悄無聲息地流失，眼看快要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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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初年渾然不知，他只是笑着，恆久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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