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翻盤：嫡女重生（H/每天21:00更新） - 45 郡主的挑衅

萱嘉郡主今日身著一襲由朱砂染就的鳳椒紋浣花錦裙，衣飾未有繁複裝點繡作，然而行止間，那絲縷經緯於日光下流轉出朦朧輝澤，映襯得通身氣韻更顯空靈如謫仙，恍若披覆一層流霞氤氳的薄紗。

霎時，滿園賓客無不暗歎郡主芳華絕代。

「春盈，」郡主眸光流眄於遠處，朱唇輕啟，「這便是姜清妍？姜國公府行二的姑娘，湯怡之女，湯大將軍的外孫女——近來瀚哥哥著意探查的，可是她？」

「正是，小姐。」名喚春盈的侍女垂首恭應。

「容色倒是不俗。往昔竟未察覺，京中藏有這等姝麗。」郡主語調幽微，似笑非笑，「較之於我，如何？」

春盈嘴角撇過一絲不屑：「鄉野粗胚，豈有資格與郡主相提並論？不過是空得一副好皮囊的村婦罷了。」

「既是能引瀚哥哥注目之人，想必有其殊異之處罷？」郡主指尖漫不經心捻著袖緣錦紋。

就在姜清妍疑心是否自個兒多思或錯判之際，萱嘉郡主低聲詢問侍女數語後，竟蓮步輕移，逕直朝她而來！

萱嘉郡主面上綻開端雅雍容、無懈可擊的笑靨，沿途向諸位夫人頷首致意，直至娉婷立於姜清妍座前：「恕本郡主眼拙，這位小姐是？從前似乎未曾得見芳容。」

姜清妍起身行禮如儀：「郡主金安。小女姜清妍，家父姜國公。」

四下女眷皆露驚色。萱嘉郡主雖秉性和婉，骨子裡卻極是清傲，鮮少主動與未識閨秀攀談。未料這姜二姑娘竟有這般造化！

萱嘉郡主居高臨下地審視姜清妍，丹唇輕啟：「姜小姐仙姿玉色，想必內蘊亦豐。待會兒壽宴之上，本郡主甚是期待一觀小姐才藝風采呢。」

這般話中暗藏機鋒、綿裡藏針的譏誚之意，若再聽不出，姜清妍這兩世也算是白活了。

她卻從容抬首，眸光澄澈如秋水：「承郡主抬愛。小女自鄉野返京不過數月，腹內草莽，才疏學淺，只怕要辜負郡主厚望，令您徒添掃興了。」

眾人悄然打量，這才察覺二人並立之際，姜清妍竟半分不顯遜色！

若論萱嘉郡主是那一株洗盡鉛華、清極無媚的水中青蓮，姜清妍便如一枝穠麗嬌嬈、媚骨天成的霞綃芍藥。一清一艷，各擅勝場。

萱嘉郡主亦敏銳察覺這份不遑多讓，心湖掠過一縷陰翳，面上春風依舊和暖：「告辭。」言罷裊裊離去。

待行至遠處，萱嘉郡主凝望著朱牆碧瓦，幽幽低語：「春盈，著實令人心緒不暢呢。」

名喚春盈的侍女頸後寒毛倏立，激起一片細密疙瘩。

上回郡主顯露如此不快之態時，長史府的千金未過幾日便失足落水溺斃了……

姜家這位二小姐，只怕要大禍臨頭！

「郡主……」春盈喉頭發緊。

「去探清楚，她今日預備獻演何物。」

「是。」

「不拘琴棋書畫，將她攜來宮中之物悉數毀棄。」郡主語聲輕柔，卻字字如冰錐。

春盈頭顱垂得更低：「奴婢即刻去辦。」

「去罷。」

春盈屈膝一福，身影匆匆湮沒於人潮。

御苑這廂，姜清妍心口沒來由地陣陣發悸。

反覆思量，她確與這位郡主素昧平生，毫無瓜葛。總不至於初見一面，便對她懷有如此深重的敵意？

平心而論，她對萱嘉郡主實則頗有好感。無他，那張雲霞明滅般的絕世仙姿，連姜清妍都禁不住貪看幾眼。

再瞥向身側的姜媛媛——經這番襯托，頂多只能贊句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罷了。

唉……

姜媛媛此時亦在緊盯姜清妍。

怪哉！那疹子怎麼還未發作？莫非撒在裙擺上的藥粉尚未滲入肌理？

「姐姐這般直直瞅著妹妹，可是妹妹面上沾了什麼不潔之物？」姜清妍忽而淺笑相詢。

正與他府夫人敘話的湯氏聞聲側目，投來探詢眼神。

姜媛媛面色一僵：「哪裡的話……不過是見妹妹今日妝點得益發標緻，這般華裳上身，比初入府時真真是脫胎換骨。姐姐一時瞧著新鮮，竟恍了神，這才多看了兩眼。」

席間數位原本對姜清妍頗為中意的夫人，聽聞此言不由想起她鄉野養成的背景。主母當家終究需得書禮傍身，心思便悄然淡了幾分。

湯氏恨恨剜了姜媛媛一記，無奈女兒鄉間長大乃不爭之事實，她縱使心疼如絞，亦唯有兀自焦灼於心。

姜清妍笑意盈盈捻起一塊糕點：「多謝姐姐美言。聽聞壽宴開席後進食多有不便，姐姐何不趁此先用些墊腹？」

姜媛媛自知失言，表面功夫仍得維繫姐妹和睦假象，只得強笑著接過點心。

姜清妍亦取了塊合桃酥，以帕掩唇細嚼慢嚥。

壽宴雖備有瓊漿玉液、時鮮瓜果，可閨閣千金豈能在御前失儀狂飲大嚼？此時填肚確是明智之舉。

未幾，前庭傳來通傳之聲，道是壽宴已備，請諸位移步瑤華殿。

較之花園閒散，殿內早已煥然一新。四壁懸滿絢爛彩綢，殿宇恢弘不失典雅，藻井鎏金，椒壁生輝。宮婢垂首穿梭，為賓客引領座次。

姜國公府雖家道中落，然湯氏終究出身湯大將軍府，座席便被安置得極為靠前，幾與皇子公主們比鄰，看得姜媛媛心花怒放。

她小心翼翼地整理裙裾釵環，待周身裝束無一不妥，方含羞帶怯，偷偷朝皇子席次投去眼波。

帝后並肩攙扶太后登臨主位。太監總管尖銳嗓音劃破殿宇：「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群臣女眷慌忙伏地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后環視滿殿賓客，滿意頷首，拂袖道：「眾卿平身。」

眾人方敢歸座。

殿中高臺霎時樂聲流瀉，絲竹悠揚。兩隊霓裳飄舉的舞姬隨樂翩躚，賓客觥籌交錯，袍袖翻飛間，一派煌煌盛世氣象。

姜清妍啜飲一口果酒，甘甜滑順，卻不敢貪杯，惟恐後勁傷人。

她靈犀乍覺，一道審度目光如影隨形。便藉舉杯時機，不動聲色掃視全場。

高臺之上，太后禦座兩側分置帝后席位。皇后下首端坐公主郡主諸女眷；天子那旁列坐皇子親王，其下為王公勳貴。

姜清妍一時未能揪出那窺視之人，卻瞥見秦昊天將軍眼神複雜地凝注著母親湯氏。姜陶顯然亦發覺此節，雙目怒瞪卻不敢造次，只憋得臉色紫漲。呵！還是這般窩囊懦弱！

而姜媛媛此刻，正頻頻與三皇子目光交纏，眸中秋波脈脈，盡是繾綣羞意。

姜清妍心下一凜——姜媛媛竟這般早便與三皇子暗通款曲了嗎？看這眼波勾連的態勢，分明已然熟稔私密，儼然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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