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九章陌生的熟悉感

各自回到房間後，沈渝沒多想什麼，拿起剛買的健身餐，順手點開上個月追到一半的韓劇。說真的，他早忘了劇情在演什麼，只是吃飯時總覺得需要一點背景聲音。

飯後，他邊聽著獨立樂團的歌單，邊整理待送洗的衣物，滑著手機看看最近有沒有值得入手的日潮新品。這種零碎的雜事總讓時間悄悄溜走。抬頭一看，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他伸個懶腰，換上運動服，抓起裝著衣物的袋子上頂樓，把衣服丟進洗衣機後，直接轉往健身房。

今晚來得稍早，健身房裡比平常熱鬧得多。他掃了一圈，重訓區幾乎被佔滿，心中暗嘆，只能先做有氧，等人潮退去再開始練。

他完全忘了剛才在電梯裡對白湛說的那句——「晚上見」。

—

白湛視角。

聽見那句隨口的「晚上見」，他的心情竟意外地好了一整個傍晚，甚至還帶了點期待。

一邊吃外送，一邊看著時間——才八點整。

怎麼過這麼慢？

反正明天休假，他索性提前卸妝，換上運動服，決定早點上樓碰碰運氣。

結果才推開健身房的門，就愣住了。

沈渝已經在跑步機上。她戴著耳機，神情帶著一絲慵懶，偶爾看一眼時間，又慢悠悠地轉回視線，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白湛觀察了一下，察覺她似乎有點煩躁。大概是人太多，氣氛太吵。

直到九點過後，健身房的人潮終於散去，空氣裡的嘈雜才慢慢退場。這時，飯店工作人員開始巡場，確認場內人員資格。沈渝這才注意到，原來不是所有住客都能 24 小時使用健身房。

她沒想太多，反正她能用。

白湛終於走近，試圖開口。

「嗨，沈渝，今天怎麼這麼早來？」

沈渝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包得像防疫過度的人站在旁邊。要不是聽聲音，她還真認不出來。

她忍不住笑了出聲，語氣帶點戲謔：「……啊你是？這是在防曬，還是怕紫外線太強？」

白湛無奈地笑了一下：「我有人群恐懼症，人太多會緊張。」

「你怕？那幹嘛這麼早來？」

他聳肩回道：「我看你也不喜歡人多，來得也挺早的不是？」

她也笑了，「我是來洗衣服，順便早點練，誰知道會這麼熱鬧。」

白湛輕笑，語氣帶點調侃：「我是因為有人傍晚說了『晚上見』，想說別讓她等，結果人早就到了。」

沈渝愣了一下，眨眨眼，一臉無辜：「我有說這句話嗎？」

頓了一秒，她自己先笑出聲：「哈哈哈，我真的忘了。」

白湛翻了個白眼，嘴角卻不自覺上揚。

健身房人潮散去，沈渝看著還包緊緊的白湛，眼神有點玩味。

「現在沒人了，你可以把那層紫外線防護罩拆了吧？」

白湛看看四周，確認安全，才把帽子和口罩取下。

「這樣像正常人了吧？」

「可以，可以。」她點頭拍手，語氣輕鬆，「要不要一起練？我今天打算做大重量，希望有人護槓。」

「好啊。」白湛走過去，順勢問道：「對了，你還沒問過我名字吧？」

沈渝邊拉筋邊懶洋洋地說：「啊對吼，快報上名來。」

「白湛。」

她聽了只點了點頭，淡淡地「哦」了一聲，繼續拉筋，沒多問什麼。

白湛頓了一下，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記住，還是單純不太在意。

接著沈渝開始深蹲訓練，重量逐漸加重。白湛站在旁邊，越看越驚訝。

她穩穩地蹲下 70 公斤，動作標準，表情自然，毫無遲疑。

他本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對她來說這應該就是日常，便默默閉嘴。

兩人一起練了將近兩小時。

沈渝突然拍了一下額頭：「啊！我的衣服！」

她飛奔回洗衣房，還好沒放太久。丟進烘衣機後，她又折返健身房。

白湛坐在啞鈴區喝水，看她回來，笑問：「你工作這麼精明，生活是不是一塌糊塗？」

她翻了個白眼，「……你才亂。」

她拿毛巾擦汗，隨口問：「你要先回房嗎？不用陪我等衣服啦。」

「不急，我明天休假。」他語氣淡淡，像是刻意留在這裡。

「哦～那你有打算去哪走走嗎？」

白湛猶豫了一下：「再看看，不太方便亂晃。」

「怎麼？你是公眾人物？」她挑眉。

「嗯，我是演員。」

沈渝一愣，「蛤？你演過什麼？跑龍套的不算喔。」

語氣自然，不驚不喜。

白湛微微無奈：「我是演男主角的那種。前年那部很紅的——《晴天突然下起雨》，就是我演的。」

沈渝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欸，我有看欸！」

白湛剛覺得有點欣慰，她立刻補一句：「但說真的，男主角長得比你帥耶。」

「……你是認真在跟我開玩笑嗎？」

她仔細打量他的臉，然後若有所思地說：「可能是妝髮跟打光的關係吧？我覺得你本人比劇裡更有個性，沒那麼偶像劇。」

白湛皺眉，想了一下，好像……還行。

「不過那劇後來我棄了。」沈渝邊喝水邊說。

「為什麼？」

「劇情太夢幻啦，下雨一定有傘、難過一定有人抱，哪有那麼巧。」

白湛笑了：「那你覺得，真實的戀愛是怎樣？」

她垂眼轉著水瓶，語氣平靜：「太多現實要顧，生活也一樣。沒有人該為誰改變，也沒人能要求誰改變。找到能互相支持的人比較重要吧。」

說完，她頓了頓，忽然笑了一下：「欸……突然太嚴肅了，抱歉喔。」

白湛沒回話，只是靜靜看著她。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想更了解她。

「我也覺得那部劇太不合理了。」他笑著轉開話題，「明天既然都休假，要不要一起晨跑？」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有點意外，但也沒拒絕：「可以啊。」

「那加個聯絡方式？我不太用嶼城那邊流行的通訊軟體。」

「我只用 IG、LINE、WhatsApp 或 iMessage。」

白湛挑眉：「你還挺有原則。」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她笑了笑。

白湛笑出聲，掏出手機：「那用 IG 吧。」

沈渝打開 IG，猶豫了一下，切到私人帳號，遞給他：「這個，加吧。」

白湛一看，愣了下——這是個乾淨的小帳，貼文不多，全是她的日常——城市街景、露營風景、簡單的筆記、隨手拍的底片，圖文都很有她的氣味。

「……這是你的私人帳號？」

「對啊，平常也沒什麼人在看。」

他愣了愣，也遞出自己的手機：「這是我比較隨意的帳號，別外流。」

她瞄了一眼，笑出聲：「你這帳號……好像我弟的廢帳喔。」

「那是生活感。」白湛理直氣壯。

「國際巨星也用小帳假掰喔？」

「不然怎麼跟你互加？」白湛反問。

她低頭點下追蹤，站起來打了個呵欠，「明天的時間訊息再聊，我先回去囉～」

白湛原想再多說幾句，她卻已經揮手、轉身、走遠。

他低頭看著 IG 上新加的名字，莫名地，有點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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