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berpunk︰Ave Maira　▇▇家的黑暗 - Gig-3︰金屬皮膚　Cutis Titanium

五十年前，拉契．巴摩斯(Rache Bartmoss)釋放出史上最瘋狂的病毒。

然後，網絡瘋了。

人類只能豎立黑牆，隔開失控的部份。

半個世紀過去，黑牆之外，人類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一無所知，

沒人可以肯定，牆的另一邊，人工智能經歷甚麼演化，更沒人可以肯定，牆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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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音已經知道真相。

樂奈就是一隻貓——她吃，她睡，她神出鬼沒，她逗其他的貓。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fiS2eawo

生命只由抹茶、幻舞、以及結他組成。

永遠不用擔心帳單。

不像她們——引用樂奈的原話，無趣的人類——今天還要工作。

沃森區，歌舞伎，莉茲酒吧。

「廢棄工廠？」愛音問。

「是的。」立希站在螢幕前，點了點頭，「十二個小時以前，達珂塔．史密斯派出一支小隊，前往回收一批，遭到劫走的貨物，但他們抵達以後，沒有任何回應。」

「可能被魑魅滅團，又或者吞掉那批貨，自己跑路了。」

「無論如何，要有人確認情況——可以的話，回收貨物。」

「你知道嗎？連我都聽得出，風——險——更簡單的委託，你都推過。」

立希看著她，嘆了口氣。

「想接的人不是我。」

「吓？」她望向身後，燈坐在沙發，「為什麼？」

「醫療物資，原本會交給阿德卡多。」

阿德卡多，其中一支遊牧民。四處遷移，從不停下，一輩子向企業舉起中指的二十一世紀牛仔，或者牛妹——除了有走私生意的時候，看在歐元份上，那根中指還是可以先收起來。

「這樣喔？」她望向立希，「何時出發？」

「現在。」立希說，「所有人，十分鐘後上車——不包括你，野貓。」

大概是太過習慣，見到樂奈在這裡打混，沒人想起要叫她離開。

「我也去。」樂奈答。

「吓？我們不是去郊遊啊。」

「我會上網。」

「你當現在上4chan——」

忽然，立希的嘴停了。

大概因為，臉上多了幾個紅點——雷射瞄準器，炮塔上面那種。

「我會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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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的竄網使，多數出身企業。

傳奇的竄網使，多數天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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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理由。」

就這次，立希讓燈來開車，自己拿著平板電腦。

地下室的防禦系統，已經檢查三次，她仍然找不到，哪裡出現漏洞。

「上星期才升級過——」

「不難。」

野貓毫無表情，說出讓人吐血的話。

「如果——如果我請你吃抹茶芭菲，能稍微解釋一下嗎？」

野貓的臉，忽然為難了。

「請你兩份。」

野貓的臉，現在有兩倍的為難。大概三秒以後——

「很難說。」

「很難說？」

「……很難說。」

野貓扁嘴，這是目前以來，最有表情的一次。

她大致理解了。

神棍型竄網使，別問他們怎做到，他們自己都說不清——不似那些學院派，有機會就拋書包。

為何，與她共事的竄網使，就沒正常一點？

就在此時，燈停了車。

「我們到了。」

月黑，風高，沙塵滾滾，工廠周遭一片死寂。

大門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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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還算寬敞，足夠兩人並肩而行。

雖然一片黑暗，但對立希而言，這個不算問題——光學裝置以夜視模式運作，一切清晰如同白晝。

至於某個見習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愛音一手拿槍，另一手拿電筒，姿勢相當標準——五十年前那種，連NCPD都不這樣做了。

「喂啊，你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好歹升級一下吧？」

「喔唔——上個月拿去買效果器了……」

「……我也買音箱了。」燈說。

「錢不夠用的話，你跟我說——」

她還沒說完，愛音就眼晴發光了。

「這句的意思，是要漲工資嗎？」

「不是跟你說。」

忽然——

「前面。」野貓說。

她也見到了，通道盡頭，紅光。

最前面，兩台無人機展開盾牌，子彈打在上面，噹噹作響。

「那些是甚麼鬼啊？」

愛音問的同時，往前開了幾槍。

「機械人。」

她抬起左手，裝入電磁脈衝炮彈。

發射。

電孤發出藍光，照亮幾台倒下的金屬軀體，以及更多，更多增援。

「嘖——野貓，有地圖嗎？」

「有。」

「給我——這邊！」

她們轉入角落，沿途降下閘門，拖延無窮無盡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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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

立希看著螢幕，飛快翻閱工廠的紀錄。

一旁，愛音對著地上屍體，翻翻找找。

「所以不是魑魅啦？」愛音說，「哇，讚啦，墨西哥捲餅！」

「都這種時候，你還能吃喔？」

「怎麼啦？沒過期的。」

她望過去，愛音已經拆開包裝，還分了給燈與野貓。

地上，七、八具屍體，正好是疑凶之一︰魑魅。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SmeoA0yY
劫戮民，遭到流放的遊牧民，惡地版本的清道夫——不幸遇上的話，先開槍，準沒錯。

「工廠已經運作幾個月——魑魅大概是劫了貨以後，以此藏身，然後就這麼好彩，遇上那些金屬朋友——」

「那些機械人，在這幹嘛喔？」

「繁殖。」野貓忽然說。

愛音一頭霧水，她就大概聽懂了。

「恭喜，你有幸目擊，比起劫戮民，更難得一見的夜城傳說——流氓AI。」

愛音張著嘴，望著她，好幾秒後，才問︰「這樣喔？好，我們怎走？」

「進來的路已經封死——另一個出口，在工廠另一面，中間隔著幾百台機械殺手——」

「好，怎走？」

「還沒想到。」

「……還沒想到？」

「還沒想到。」

「不是吧——」愛音哇了一聲，然後抱著燈，「我還未紅過銀手啊，竟然要掛在這裡？」

「小愛，加油。」燈說。

等等，稱呼甚麼時候換的？

「……小姐，你就不覺得，比起我們活著行出去，這件事更沒可能嗎？」

「完全不覺！」

嗯，等你十年，大概可以炸掉荒坂塔——反正有人炸過了，兩次。

她望向野貓。

「有沒可能，奪取系統的控制權，然後把那群未來戰士停機？」

野貓搖了搖頭。

當然，她在想甚麼？

衛網監理(NewWatch)遇上這種情況，大概會調來一個大隊的竄網使。每一個在來生，都能混出自己名堂——

「做不到，這裡。」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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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計劃了。

一路殺進工廠最深處，接入它的資料堡壘，然後祈禱野貓真的靈驗，可以打救世界。

無人機展開盾牌，擋在前方，後面，立希拋出破片手榴彈。

隨即，兩台機械人突然加速——根據拋物線，手榴彈落地以前，它們就會脫離爆炸範圍——

一顆子彈，擊中榴彈，讓它在半空引爆，火焰吞沒兩台敵機。

「看到沒，厲害吧——」

「厲害你的頭。」

她把愛音拉回來，以免探得太出的笨蛋，先吃到子彈。

一旁，野貓雙眼藍光四射，幾台機械人噴出電弧，把周圍的同伴也炸了。

「乾淨了！走、走、走！」

她們衝過通道。

盡頭，一個廣闊的空間，甚麼都沒有，不過——

「前面。」

已經試過幾次，只要野貓一開口，她就把無人機送到最前。

轟。

爆炸，響聲震耳欲聾，兩台無人機報銷了。

跳進掩體以前，她把炮彈裝入左手，向天發射。

瓦礫落下，隨即擊中某物，大得誇張那種。

光學迷彩解除，那是——

「戰戰戰戰戰戰車？」

愛音如此反應。怪不得，那玩意四、五米高，甚至還有鐳射炮。

幸好，周圍柱子多，牆身厚，若是再空曠一點，她們可能真會滅團。

「喂，見習的，有沒見到那道門？」

多足戰車背後，通往主控制室的門。

「……吓？」

「我們引開它的注意，你和野貓趁機過去。」

「太太太太亂來了吧！」

「亂你媽啦——你以為銀手炸荒坂塔時，腦子裏有亂來兩個字喔？」

「……我明白了。」愛音冷靜下來了，「幹荒坂(Fuck 'saka)。」

「幹荒坂——動手，燈。」

「了解。」

她衝出掩體，舉起左手，讓那台大傢伙，吃發炮彈。

燈都一樣，舉起突擊步槍，子彈傾瀉而出。

同一時間，愛音和野貓，從戰車背後，奔向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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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啦啦啦——」

愛音拖著樂奈，撞開那道門，主控制室就在前面。

中間還有幾台機械人，她讓它們吃子彈了。

另外幾台自己爆炸。

她們再轉個彎，去到一個房間，充滿螢幕、按鈕、開關。

一進去，她就降下閘門。

「樂奈，這裡可以嗎？」

「可以。」

她放開手，樂奈走上去，拉出個人連線，插進某台裝置的接口，然後——

然後樂奈就沒有反應了！

同一時間，轟——

某種東西錘向閘門。

她把手上的列星頓，握得再緊一點。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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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

子彈削過牆身，火花在眼前濺過。

立希盡量縮小一點，希望別被打中。

「喂，燈。只剩下一個彈匣。」

「一樣。」

子彈沒剩多少，掩體都一樣。

「那個玩意，應該沒手段，應付正上方的敵人——」

「我掩護你。」

她笑了，把剩下的手榴彈全扔出去，再探出身子，打光最後的彈匣。

接著，燈從背後開火，讓戰車的炮口又轉回去。

抓著機會，她衝過去，藉著小腿的強化肌腱，一舉躍至車頂。

果然。

除了左搖右擺，這個玩意，就沒其他招數，應付會跳上去的瘋子。

她舉起右手，瞄準剛才掃瞄顯示，裝甲最脆弱的位置。

大猩猩手臂，全力運作。

「吃我這記啦——媽的法克！」

她砸下去，砸穿裝甲，砸穿底下的核心。

戰車轟隆墜落。

下一秒，她飛起來了。

不對——是燈抱起她，啟動沙德威斯坦，躲過射來的子彈。

一件事，她弄錯了。

那台戰車，並非沒有手段，應付正上方的敵人——只是慢了一步。

無人機，幾十台無人機，從各方飛來，炮口指向她們。

「……幹。」

正當她，不得不承認，可能真的無計可施的時候——

無人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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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音躺在地上。

那台紅眼、六足的機械混蛋，撲倒了她。

鑽頭高速旋轉，距離她的光學裝置，只有一、兩根指頭的距離——

下一秒，鑽頭停下了。

機械混蛋放開了她，然後扶她起身。

樂奈向她走來。

「沒事？」

「你、啊——都搞定了？」

「溝通過。」

「……溝通甚麼？」

樂奈看著她，然後視線往上移，似乎在思考用詞。

「審判日未到。」

她實在不肯定，樂奈是在開很老的玩笑，還是有更複雜的意思。

見到那台六足機械人，圍著樂奈轉圈，似頭搖尾巴的犬科動物，她決定不去深究。

片刻以後。

「幾位，冷靜點，達珂塔叫我們來的。」

她們會合不久，就找到失蹤的小隊——據守某個倉庫，幾個人中了彈，運氣不錯，還能保住小命，頂多讓神機醫小賺一筆。

找回了人，找回了貨，立希自問，結果還算可以。

至於幾百個機械人，正在從另一邊的出口離開，準備遠征新世界，這點小事，忽略不計吧——只不過是，美國的無盡荒野之上，多了一伙遊牧民，金屬外皮而已。

就在她們，即將走到出口的時候——

「前面。」野貓忽然說。

喔幹，還有啊？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ipr0ocfE
她舉起槍，所有人都一樣。

轟，有人炸開大門。

「舉高雙手，別做多餘動作。」

外面，一整隊人，荷槍實彈，那個帶頭，拿著突擊步槍的紫毛女人，她不認得。

但她認得旁邊那個，髮線有點向後的大叔。

「……唏，米契，甚麼風把你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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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甚麼風？

阿德卡多聽到風聲，自己人失蹤了，又組織一隊，過來尋人。

不過，動作慢了點，精彩的都錯過了。

立希點了煙，深吸一口。

夜城買不到的牌子，米契送她一整箱，作為謝體。

她們回收了一批器官義體，幾個遊牧民急著用——雖然作為代價，又有幾個人需要換支手，或者換支腿，但比起換個腎，算是易搞許多。

「喵姆親，可以再來張合照嗎？」

「當然可以——耶！」

不遠處，見習的，轉眼跟人混熟，也算一種才能。

「那個紫毛誰喔？」

「祐天寺若麥、阿德卡多、獨行俠——」野貓自己開始解說，「在夜城單獨接活，間中發佈幻智之舞——」

很平常的事，年輕的遊牧民，總有幾個特別勇，打算自己闖個名堂——包括曾經的聖地亞哥，阿德卡多的傳奇首領。

「過去三個月——瀏覽量，你的五倍。」

「……回去請你吃抹茶芭菲，以後別跟我提這個。」

野貓看著她，然後——

「兩杯。」

說的同時，還舉起兩根指頭。

野貓啊，甚麼把你變成這樣，愛音嗎？

月已朦矓。

沃森區，歌舞伎，莉茲酒吧。

天台，籃球場。

「原來，燈是遊牧民喔？」

愛音問，同時把籃球拋出去，沒中。

「正確點說，我們認為，她曾經是遊牧民——」

立希沒點煙，只是飲了口啤酒，大概是今天的份額抽完了。

「劫戮民(Raffen Shiv)劫走了她，賣給清道夫——剛好遇上茉刺盟突襲——找到她的姐妹，說她甚麼都不記得。」

「有沒任何線索？」

「我有的話，早就查了——流放者一視同仁，是人都咬——可能是任何一個民族。」

「成千萬人呢，聽起來，一點辦法都沒。」

「完全沒有。」

「那就別管它了，等下有演出，要來嗎？」

「吓？我就——」

「燈說你會打鼓。」

「……就一晚。」

她笑了，把滾回來的籃球，拋出去。

「很快，全夜城都會記住，我們的名字——Anone！」

「醒醒吧，孩子——還有，名字駁回。」

「這個很好啊！」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N8EBsImD
「駁回。」

對了，這個時候，樂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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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後巷。

沒有人類的所在。

她伸出手，貓咪順著她，把頭靠在手心。

眼睛發著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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