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彼方的約定 - 第十五篇：那正是你所選擇的道路

雨，似乎從未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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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的天空像是一層被歲月磨平的鉛板，壓在這座機械都市之上，讓整個世界顯得沉重而黯淡。街道濕滑，地面反射著微弱的燈光，像是一面面破碎的鏡子，映出城市扭曲的輪廓。紀念碑前的石板地積了一層薄水，踩下去會泛起輕微的漣漪，像人心深處不願碰觸的那一圈圈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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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赫爾墨斯離去的方向。他沒有動，連呼吸都似乎放輕了。風從高樓之間穿梭而來，帶著一種冰冷無機的氣息，宛如某種目光，在審視著每個猶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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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人，應該是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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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卻連苦笑都顯得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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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話像鉛塊一樣壓在他腦海深處：關於大數據、心理、效忠、背叛，還有那致命的藥──那簡直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他牢牢地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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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做出什麼選擇，似乎都無法逃脫那隱形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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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艾拉露恩，是被威脅的開始，是陷入一場不對等合作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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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赫爾墨斯，是放棄自我，是淪為另一場控制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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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座象徵「美好合作」的紀念碑前，卻感覺自己像個從未被邀請的局外人，置身於一場早已寫好的劇本之中，只等他說出最後一句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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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一片寂靜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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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卻柔和地在腦海深處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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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清醒，可千萬不要迷路了，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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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布蕾蒂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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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真實，甚至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像是從記憶的罅隙裡竄出來，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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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猛然睜眼，像是被誰一掌拍醒。他一怔，隨即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幾近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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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居然會想起那傢伙⋯⋯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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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起頭，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臉上，冰冷、清澈，卻彷彿將他從深海中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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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倒是托她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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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腳步，踏入雨水中，水花微微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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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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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平靜，但眼神卻多了一種篤定的光，那不是對某一方的忠誠，也不是對誰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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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於他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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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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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這條路會通往何處，是黑暗、是荒原，還是沒有人走過的斷崖，他都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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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屬於「鈴仙凪人」的道路──不屬於艾拉露恩，也不屬於赫爾墨斯，只屬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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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紀念碑下方某處，光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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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月兔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仿佛也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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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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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電磁波干擾後的焦灼氣息，猶如暴風雨前夜的靜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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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艾拉露恩用來進行重組核心的研究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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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站在懸浮的操作台前，十數道光環在她指尖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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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緊鎖，面容冷峻，蒼白的髮絲在泛藍的電光照映下，如同被打磨過的金屬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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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前浮現的，是重組核心──經過無數計算與解析，她終於將其部分解構，並嘗試將其嵌合進心智系統中，進行再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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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最後一條架構路徑。只要將這段中樞記憶轉譯接通，我就能取得第一階段的核心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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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語，手指飛快掠過資料投影，如行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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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空間驟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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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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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爆裂開來，鋼鐵與混凝土如雨而下，一道赤紅的火焰身影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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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靴底在落地的瞬間蹬裂地面，燃燒的鬃髮亂舞，猶如獵犬般嗅著目標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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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艾拉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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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幾乎不需要回頭，便知道來者是誰──赤環，鐵環焰課的執行者，代號「焚灰的審判」，以絕對的破壞與殺意著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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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一口氣，手中瞬間壓下強制結束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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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備份已轉移。保險程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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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量子干擾槍，朝赤環便是一記掃射，數十枚電磁彈劃破空氣直襲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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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赤環只是揮臂一擋，空氣中翻騰出一圈爆燃的烈焰，將子彈全數燃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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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對我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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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語氣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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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所以那只是用來干擾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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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立刻轉身，奔入側門通道，同時喚出遠端操控系統，讓樓層陷入電磁遮蔽與路徑錯亂狀態。通道開始自行變形、重構，牆壁扭曲如迷宮一般，試圖拖延赤環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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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奔跑邊回傳資料，但身後的腳步聲卻緊緊咬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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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純粹的獵殺，毫無對話，毫無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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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環的殺意像烈火一樣撕裂空氣，甚至讓金屬牆壁微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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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鐵環焰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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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低聲咒罵，拐入一條緊急維修管道。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擺脫對方，卻在轉角時，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波震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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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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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人撞上牆面，鮮血從嘴角滲出，左手腕在落地時傳來劇痛，顯然已經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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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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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環從上方降下，手中凝聚起壓縮至極致的火焰脈衝，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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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的所有路徑。妳的研究、妳的逃跑路線、甚至妳的備份。我等這一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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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一邊咳著血，一邊艱難地站起來，手伸進外套內側，摸出一枚掌心大小的白色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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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忠誠⋯⋯你們以為是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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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環眼神一凝，往前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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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聽妳說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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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來陪妳打完這場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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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的手指微微一扣，白球閃爍出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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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核心：代碼 C-07「雙面命題」啟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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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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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研究者，不是戰士。打不贏，就讓妳也別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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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冷靜，像是在陳述一條定理。下一秒，地面開始崩裂，牆體閃爍警報紅光，空氣中瀰漫著洶湧的電磁風暴與熱浪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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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環臉色終於變了，火焰護甲開始全功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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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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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撲向艾拉露恩，試圖阻止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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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撞在一起，爆炸的引線幾乎已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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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用僅存的一隻手握住赤環的手腕，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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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課的狂犬，今天學一點理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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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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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撕裂了空間，火光照亮了那灰濛濛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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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一片火海的餘波中，一個灰白色的人影滾落進設施底層的維生逃逸艙中，艙門自動閉合，沿著地下軌道急速滑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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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倒在艙內，渾身是血，但她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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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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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機械艙門「喀啦」一聲半自動地打開，厚重的鐵殼如同過度衰老的老兵，發出不堪負荷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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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是一片塵封已久的昏黃倉庫，四周覆滿灰塵與舊時代標記的設備，顯然多年未有人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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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拖著腳步踏入，右臂無力垂落，左腿動作僵硬。她身上的白色實驗服已染上大片血色與焦痕，肋骨以下隱隱作痛，呼吸每一次都帶著撕裂的苦悶。包包被燒穿了一角，露出內部用來儲存備份資料的冷封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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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著牆坐下，額頭緊貼著冰冷的金屬，低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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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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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幾乎喘不過氣的聲音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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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該讓鈴仙凪人離開的⋯⋯我太輕敵了⋯⋯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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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一時間，仿佛連睫毛的震動都透露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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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有點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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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道，聲音裡透著一種極度壓抑的孤獨與悔恨。但在這虛弱中，她忽地睜開眼，銳利依舊──那是多年來從未熄滅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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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能在這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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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下，她的思緒緩緩沉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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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污濁得幾乎無法直視的地方。地下社區，雜居區，孩童販賣與非法試驗橫行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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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原生家庭，不如說，是一個只將她當成賣錢工具的毒蟲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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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母親的聲音──不是溫柔，不是慈愛，而是永遠的譴責與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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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你吃我喝我，還敢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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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些夜晚，無數男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不是關心，是估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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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幼的時候就明白了──在那裡，沒有人會愛人，人只會利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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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次意外，一場臨檢中，她被丟下樓梯躲避追捕，重傷，卻因此被「清理人員」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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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是善人，只是覺得她「大腦結構特殊，有研究價值」，便將她「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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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送入了某個私人研究機構，從此，被迫活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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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得極快，理解能力異常，成為項目中最優秀的「資源」。但她也知道，這一切從來不代表價值本身，而是代表「可以被利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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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時起，艾拉露恩便開始將人生拆解成邏輯與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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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人，是變數、資源、風險、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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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試圖相信，在某個瞬間，在一次實驗中，一位年輕研究員曾在夜裡給她一杯熱牛奶。那晚她幾乎要相信，世界不是全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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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人第二天就因為想「帶她逃走」而被做成了活體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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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相信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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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靠近誰，也不讓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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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毒藥。連「溫柔」這個詞，對她來說也只是「遲鈍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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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活下來，只因她比誰都冷靜、都聰明、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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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是一場負資產，我的人生從不做虧本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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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神來，望著自己血跡斑斑的雙手。痛楚提醒她還活著。還有事沒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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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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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笑，眼神卻愈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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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有我要完成的東西⋯⋯我不允許這場計畫失控，更不允許⋯⋯任何人死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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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站起來，靠著牆壁支撐著身體，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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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走了下去，往更深的地下，往下一個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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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前方是死亡、是背叛、是孤獨，她都不曾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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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正是這個世界教會她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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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要用這樣的自己，徹底顛覆這個由廢墟堆砌而成的謊言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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