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彼方的約定 - 其三：彼岸又多了一位成員

客廳裡仍是先前那份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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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坐在原位，正調整那顆已拆開的晶片模組，紅瞳微垂，動作精準而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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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波爐的保溫燈閃爍著餘熱，凪人則靠坐在窗邊的小椅上，一手撐著下巴，視線不知是在看窗外的光影，還是在等待某個熟悉的聲音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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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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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剛才被鎖上的房門傳來解鎖的聲音，接著門輕輕地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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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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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換下原本滿是灰塵的外套與制服，穿著一套簡單的米白長袖與深藍色長裙，長髮重新梳理過，用金屬髮夾別在耳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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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容依舊是那種「幾乎沒有化但極有氣場」的程度，乾淨、利落，像是剛剛才從什麼官方會議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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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同於剛才那種故作冷靜的戒備眼神，此刻的艾拉露恩看起來⋯⋯更像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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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客廳中間，掃了一眼凪人，然後語氣平靜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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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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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頓一下，眼神落在他身上，嘴角微微挑起，像是把剛剛那一場情緒鎖死的劇本全部收起，只剩一種輕描淡寫的懷疑與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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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是有什麼事要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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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沒急著回答，而是看著她換好衣服後那副端正又平靜的模樣，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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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帶著一點溫柔的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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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有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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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將視線移開，看向窗外的陽光，再移回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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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想來看妳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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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彷彿在那句話落下時稍微凝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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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停下手邊的動作，用餘光掃了一眼艾拉露恩，嘴角沒動，心裡卻仿佛發出一聲無聲的「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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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艾拉露恩面對這句毫無鋪陳的直球，一時間似乎也沒預料到該怎麼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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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睫毛一動，眼神像是微妙地閃爍了一下，卻很快又恢復成一貫的冷靜語氣，只是耳根略顯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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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直接跑來，沒有任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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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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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務，沒有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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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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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沉默了一下，眼神略微收斂，像是在試圖掩蓋什麼情緒，然後才開口，語調平穩，卻帶著一種幾乎聽不出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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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樣⋯⋯總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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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落下後沒有馬上補充下一句，而是輕輕吐了口氣，目光微抬，落在凪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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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凪人，你總能帶給我許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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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諷刺，也不是誇獎，更像是一種坦白，那種「就算我再怎麼推測，你還是會打破預期」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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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稍稍頓了頓，手指在衣擺處輕輕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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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大致上能夠猜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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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身走向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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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輕響，微風從外頭湧入，空氣中多了些初夏的暖意。艾拉露恩走到欄杆邊，手肘撐著金屬邊緣，側臉被陽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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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頭，只是望著遠方那一棟棟閃著日光的建築，語氣忽然變得更輕、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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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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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最後分別的時候，我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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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微垂，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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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這邊的事處理完了⋯⋯我也許會去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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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映照下，她的聲音幾乎有些模糊，像是風中飄過的一句話，但那字句中的重量，卻毫無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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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靠著陽台的欄杆，但身體微微轉了些角度，讓她能半側過身看著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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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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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語氣像是自嘲，也像是低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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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好像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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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沒靠近，語氣卻有著淡淡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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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輕輕一挑眉，像是在想要不要反駁，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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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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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說，微微一笑，那笑帶著一點自知之明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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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應該也挺好奇我為什麼會和赫爾墨斯住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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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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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在意啦。怎麼說⋯⋯妳這人不像會選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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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還真是看得挺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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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輕笑了一聲，然後語調慢慢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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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轉向遠處城市的邊緣，像是透過層層水氣看過去的灰色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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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也知道，我和赫爾墨斯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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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估計會被判死刑，或是終身監禁。反正下場一定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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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裡沒有怨，也沒有不甘，只是像在陳述某個軌道早已注定的列車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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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記得我說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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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望向凪人，眼神變得銳利而真切，像一道直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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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不論是這座城市能重新見到白晝，還是中央系統的核心穩定，全都是建立在我和赫爾墨斯過去的努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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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其中也參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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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微提，說得不是誇耀，而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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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選擇重新打造，但當他們開始試著靠自己修正時，才發現無論怎麼做，都比不上我們過去留下的那套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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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笑了，笑得帶著一種殘酷的、清醒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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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只能承認我和赫爾墨斯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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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又不想讓我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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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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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像是說膩了那些無聊的政治鬥爭，轉過身，手指從欄杆上緩緩滑下，像擦掉什麼也像拋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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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我們才搬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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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說搬家的理由只是因為房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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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太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嘴臉了。就像每次看到他們自以為是地修補我留下的系統漏洞，我就想在電腦裡留下一個自毀指令，讓他們哭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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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沉默片刻，才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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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妳的生活也沒閒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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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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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重新轉過來，背對著陽光，光線從她黑色長髮間滑過，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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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會選在這個時間來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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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次沒笑，表情平靜地像在等待一個判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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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是想確認⋯⋯妳說過的那個『也許』，是不是到了該變成『現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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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聽了，只是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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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搞錯了，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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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轉過身，語氣裡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有點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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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時都能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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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回他面前，語氣更加平穩，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進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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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會那麼說，只是還在擔心這些市民是否能夠靠自己的力量，重建自己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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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轉向陽台外，遠方的街道在陽光下閃爍著剛洗淨的清晨光芒。建築物的陰影錯落，空氣中再也不是那永夜的冷冽，而是一種已被人群重新點燃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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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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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微揚，輕飄卻不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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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不是已經恢復得很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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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邀功，也不是自誇，只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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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那些高樓的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唇角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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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需要靠我才能夠解決問題的人⋯⋯隨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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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問題怎麼不問問自己幹了什麼，而是來對我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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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頓，語氣冷冽，像是用刀子劃開過去留下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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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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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像是在點破整個世界的荒謬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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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的時候怎麼沒出問題？是他們接手後出錯，卻把責任丟回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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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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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著她，在這個不再被永夜籠罩的城市裡，看著那個從最底層用編碼重塑秩序的少女，終於說出了那段壓抑在心底的、厭惡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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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沉默了一瞬，目光從艾拉露恩堅定的側臉轉向室內。赫爾墨斯正坐在沙發旁的低几前，一手還撐著拆開的電子模組，銀白長髮垂落在肩側，紅瞳亮得像是永遠不會斷電的系統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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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開口，語氣不像是質疑，更像是提醒，帶著一點無法忽視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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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妳走了之後……赫爾墨斯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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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的瞬間，赫爾墨斯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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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張總是帶著淡漠線條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近乎無語的表情，像是剛被問了一個超過CPU算力的笨問題。她緩慢地站起身，手上還捏著晶片，一邊用拇指轉動，一邊像是在壓抑語氣裡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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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那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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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瞳直直地對上凪人的視線，語氣像是彈跳音一樣輕快又微微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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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情，艾拉露恩能辦到的，我自然也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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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說，一邊把模組塞回工具箱裡，啪地闔上蓋子，語氣繼續毫無波動地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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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如果你只是在意看不到我，我也能夠進入到你的手機，亦或者是那未知的通訊程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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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補了一句，像在聲明一種無所不在的存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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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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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浮現出上次與艾拉露恩透過通訊裝置聯繫時，那段赫爾墨斯突然插話亂入的記憶，毫無預警，直接用她那機械般的聲音問「你們在聊什麼」的那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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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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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終於點頭，嘴角有些無奈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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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則繼續做著她本來就在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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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的我才是本體，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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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沉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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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其實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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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仍淡定地坐在桌邊，紅瞳在陽光映照下閃過一抹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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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抿，語氣裡混著無奈與憋不住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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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妳其實也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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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頭也不抬，像是在檢查最後一顆螺絲的鬆緊，語調平穩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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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不會像妳那樣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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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音一落，才緩緩抬頭，眼神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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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面還那麼害羞，還要躲進房間梳妝打扮一下，裝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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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簡直像是冷靜地列出錯誤報告的同時，順手刪除了對方的面子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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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臉色瞬間微妙，像是想反駁卻找不到漏洞，只能咬牙，轉身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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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針見血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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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裡那點怒意，不是因為被攻擊，而是因為被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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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默默地看著兩人交鋒，一句話都沒插上。直到艾拉露恩轉過頭來，一臉理所當然地走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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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了他一眼，像是把赫爾墨斯的那股悶火一併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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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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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挑釁，眼神中卻藏著掩不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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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讓我見識一下那所謂的『彼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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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的笑帶著從未有過的釋然與興致，不是為了逃避過去，也不是為了尋找救贖，而是為了親眼去看，那個她始終沒踏出的地方，那個屬於鈴仙凪人身影延伸出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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