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 - 第41章玉佩

段君彥坐在裴夢桉身邊，手裡把玩著那塊玉佩。

床頭的燈調的很暗，月色灑進來混跡其中。

段君彥想著大夫剛才說的話。

裴夢桉有心理問題。

但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出來。

得帶他去看一看。

又想到許意剛剛說的。

裴夢桉很喜歡自己嗎？

段君彥想著，不自覺的勾了唇。

大概是的吧，不然怎麼會張口閉口喜歡十爺，一舉一動勾引十爺呢。

是很早就喜歡了嗎？

不然怎麼會收著他的玉佩呢。

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玉佩莫名出現在了別人那裡而感到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反而覺得心情不錯。

段君彥把裴夢桉的手小心翼翼的握進掌心給他暖著。

若是旁人拿了十爺的玉佩，恐怕早就被剁了手了。

哪裡還能在十爺面前躺著讓十爺給暖手？！

裴夢桉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後半夜了。

手上的針已經在一個小時之前被拔掉。

這期間，段君彥聽了大夫的話，一直在用溫熱的毛巾輕輕給裴夢桉敷著手背。

他太瘦了，扎了這麼一會兒針，手背就有些腫。

段君彥看著心疼。

他將裴夢桉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給他捂著，暖著，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到了自己手心中的輕顫。

段君彥一回頭，正對上裴夢桉瑟縮迷茫的雙眸。

“醒了，難受嗎？”

段君彥抬手摸了摸裴夢桉的額頭。

“不難受了。”

裴夢桉開口回答，聲音很小。

一睜眼看到的是段君彥，而不是漆黑的深淵，這讓裴夢桉心情很好，原本倉皇的眸底帶出了些笑意。

“謝謝您，來找我。”

這一句話狠狠的刺到了段君彥心裡，一下子讓他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

“裴夢桉，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你該怪我，罵我，指責我，唯獨不該謝謝我……

裴夢桉笑著搖頭，輕輕撓了撓段君彥的掌心。

“十爺，親親我～”

裴夢桉剛醒過來，還很虛弱，本不該這樣勾人。

但他實在是被剛剛的情形搞怕了，這時候段君彥帶給他的暖意更能讓他感覺到真實。

段君彥被他撩的心動，但也不敢太過於放肆，只是俯身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蜻蜓點水的碰上一碰。

就算這樣，裴夢桉也已經很滿足了。

他往裡面挪了挪，眼神示意的看向了自己身邊的空位。

段君彥便起了身，脫了外套上了床榻，把裴夢桉摟進懷裡。

“裴夢桉……為什麼你會有我的玉佩？”

問題太多了，段君彥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思來想去決定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問。

但他卻如何也沒想到，這個他以為是最簡單的問題，卻是最複雜的。

裴夢桉也沒想到，段君彥會看到了這枚玉佩。

雖然他確實沒刻意去藏，但他也不覺得十爺是會去翻人東西的人。

所以一直放著，也沒有特別的去管。

他哪裡知道，在段十爺的心裡，裴夢桉就是他的，裴夢桉的一切自然也該是他的，有何看不得？

裴夢桉看著面前的玉佩沈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段君彥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裴夢桉終於開了口。

“您不記得了嗎？”

段君彥拿著玉佩的手一頓，腦中莫名閃過了風雪交加的畫面。

他只記得，這玉佩已經遺失了很久，至於什麼時候遺失的又是遺失在哪裡，卻是記憶已經模糊了。

裴夢桉抬頭，看到了段君彥眸底的迷茫，微微有些失落，但也是意料之中。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您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裴夢桉伸手，從段君彥手中抽過了那塊玉佩握在自己手裡。

他的手上還有一點無力，但依舊沒有放手。

眸底是懷念，動作是珍重。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是小寒……”

那會兒，裴夢桉還不叫裴夢桉，他還只是個沒有名字的流浪兒。

寒風刺骨。

流浪的孩子縮在牆縫之中，盡可能的躲避著冷意。

太冷了，他真的快要被凍死了，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餓了就抓雪吃，垃圾桶里都翻不出什麼殘渣。

肚子里沈甸甸的，冷的發硬。

他環抱著自己，卻如何也汲取不了一絲一毫的暖意。

禍不單行，年節前幾個富家子兒結伴出來找樂子，找到樂子之前，先在牆縫之中找到了蜷縮成一小團的孩子。

“呦，快瞧瞧，有只小病貓呢。”

“哪呢，哪呢？我看看來！”

他被凍得意識都有些迷茫，耳朵里霧蒙蒙的聽不太真切東西，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呢，就被人拽著胳膊抓了出去。

富家子弟的跟班們總是很有眼力見兒。

他被重重的甩在了雪地之中，本就單薄的人更是脆弱，他一時之間甚至都爬不起來。

周圍的人笑成一團，惡意來的毫無理由。

像他這種螻蟻，成為富家子弟消遣的玩物都是榮幸至極。

誰會在意螻蟻的命呢。

幾個少年對著地上的孩童拳打腳踢，嬉笑辱罵著，彷彿這就是他們今夜的樂子。

“別……嗚嗚，別打了……”

他努力的把自己蜷成一團，護著自己的頭，小小的身子不斷的發著抖，因為疼痛，也因為寒冷。

小小年紀的孩子，就已經承受盡了人間苦難。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可他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求饒聲，更是那些蛇蠍心腸之人的調味劑。

孩童小聲的嗚咽著，幾乎喪失所有力氣。

其中一人停了動作，另外幾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哈哈哈哈挺好玩的啊，這不比那些歌舞廳的有意思？”

率先停下來的那人皺了皺眉。

“光這樣多沒意思啊，顯得我們欺負人似的。”

孩童聽不真切，但他下意識的認為這些人停手是放過他了，於是他努力的向外爬去，想要逃離這裡。

整個人在雪地裡趴了太久，已經凍得僵硬，手腳都沒了知覺，卻依舊在努力向前。

厚重的雪層下面是尖銳的石塊兒。

他一手摁上去，被刮出了血跡，殷紅的顏色落在潔白的雪上格外顯眼。

只聽那人殘忍至極聲音響起，“不如我們來比比看，誰先把他打到出不了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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