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懷安按熄了香煙,拿起了咖啡杯,語調不溫不火地道,「我也不想拐彎抹角,James,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此時James有點警惕地望着蔣懷安。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蔣懷安見他已有防備,立即解釋,「我的手下向我匯報那天在醫院發生事情的經過時,順道給我看了閉路電視的片段,我對你的身手,極之欣賞。」
James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坐着,不發一言。
蔣懷安繼續道,「之後,我找人調查過你,亦了解過你的過往。」
James低頭望着枱上的咖啡,表情有點僵硬,卻依舊沒有說話。
瞧見James有點不自在,蔣懷安語調變得低沉,「我知道你在別國從軍時的經歷,也查探過那次你任務中出事的原由,請容許我多言,人呢,終究不是無所不知的上帝,我們總有判斷錯誤的時候。最重要是能夠在錯誤中學習,跌倒後再爬起,而不是自暴自棄,放任自己一身好技能不用,把自己的才華埋沒。」
這時,一直在聽的James已不想再重提舊事,「蔣先生,你想說什麼?」
「稍安無躁,接着我想跟你談的事,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蔣懷安皺着眉,低頭嘆息,「那天你也看到,我們蔣家雖然富裕,但明裡暗裡,不少人都在向我們打着壞主意,自我接任蔣氏的掌權人起,幾乎每隔一陣子,就有人要向我、或我的家人下手,目的只為利益。」
「正所謂商場如戰場,有時就算是親人,為了利益,也可置血脈親情於不顧。我只得阿銘這個孩子,蔣氏的王國遲早也是他的,所以一定有人千方百計要我們消失,把蔣氏據為己有。」
「我雖有財富,但我最看重的是人材,一個有能力但善良可靠的人,比金銀財帛來得重要。」
「你既然退出了軍隊,不如考慮來幫我。蔣氏需要有一支腦筋靈活能力強悍的私人護衛隊來辦事,我一直找不到合適人選來負責,正好你的出現,令我覺找到對的人。」
「我明白以你的天賦,來我們蔣氏是屈就了,但換個舞台,你一樣可以發光發熱,蔣氏在各行各業、甚至世界各地都有生意與影響力,你若肯幫我,也就正好可以試試把自己的能力應用在不同領域上,我們都是雙贏。」
蔣懷安放下身段,鼓其三寸不爛之舌,盛意拳拳地遊說着James。
但James一直很沉默,眸底隱忍,沒有說話。
蔣懷安看到他沒的反應,不禁皺眉,「James,是不是有什麼顧慮?你不妨開心見誠說出來,我會盡力解決。」
此時James深吸了一口氣,略為坐直,聲音沙啞地道,「蔣先生,我很感激你給我機會,只是...... 我並非如你所說的有才能,之前在軍隊,我犯了無可彌補的大錯,連累了很多同袍,我...... 應該不合適再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蔣懷安猶自不放棄,「James,我並不同意你的說話,如果你真的不合適,那天情況這麼兇險,阿銘早就凶多吉少了。你綽號煉獄,若非有驚人的作戰能力,哪能配得上這樣的稱號?所以千萬別妄自菲薄,我蔣懷安自信還有知人之明,你有沒有本事,我還是看得出的,何不給自己多一次機會呢?世上沒有那麼多的來日方長,有錯就改,有機會就試,人若總被舊日纏擾,將來的路怎樣走下去?」
「也許你會覺得我只是因為有求於你才會這般說盡好話,但我告訴你,蔣氏有今天不是單憑父蔭或運氣,而是從無數錯誤與失敗中走過來的,我也曾因錯判形勢而連累他人傾家盪產,甚至因做錯決定而令有恩於我的人身陷險境,但我不會認輸或放棄,我會承擔錯誤,盡力補救,努力克服自己的陰影,不會辜負那些教訓。」
James望着蔣懷安,突然發現這個富甲一方的男人的確有不一樣的胸襟。
「請你相信我的誠意。」蔣懷安也說得有點唇乾舌燥,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想了想再道,「若然你仍有顧慮,倒不如就當換個工作,先做阿銘的保鑣,一來可以方便你照顧蘭姨,二來你也可以看看會否習慣,之後,我們再慢慢商量日後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話說到這樣,蔣懷安已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放到這麼低,再拒絕,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要這個富可敵國的男人低聲下氣地來求他這個無名小卒,實在是擔當不起。
而且說蔣氏企業是一個王國倒沒有誇張,不只在大國,就算是國際上,他們也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這樣的一個家族,在明在暗,都會面對不少危險爭鬥。
他雖然退出了軍旅生涯,但仍然帶着一身歷練,何不轉個場景,用另一種方式好好打拼呢?況且可以留在母親身邊,盡一盡多年來缺席的孝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再者,難道自己真的甘心留在碼頭繼續做搬運工人?
其實James不是不觸動的,本以為一次錯誤,自己的人生已被打沉,再也沒啥希望,但一個契機,又燃起他一絲鬥志。
人活着,只要有希望就不應該放棄,不能因為怕痛就退縮,該幹的什麼時候都不晚,一動不動才是真正的坐以待斃。
此刻,James心中已釋然,改變一生的決定亦在瞬間定下。
他站了起來,恭敬地向蔣懷安鞠躬,「蔣先生,謝謝你,你說得很對,我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若然你真的不嫌棄,我願意為蔣氏效力。」他已沒有任何猶疑,說得乾脆俐落。
蔣懷安大喜,立馬站了起來,大力握着他的手,「好!好!」
James也有點莫名的激動,過了一刻,他才緩了下來,想到蔣銘那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蔣先生,以後少爺的安全就交給我吧,我定必不負所托。」
蔣懷安十分感動,沒想到這個男人一開口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知道他最不放心就是這個傻兒子,不由得目露讚賞的眼光。
有James在蔣銘身邊陪伴長大,確令他可以小了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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