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小吃部 - 監控魚頭 - (2)

那是一段她早就選擇性遺忘的過去。

她十七歲，尚未成為Y妃，藝名叫“蜜糖小Y”，是個剛簽約的偶像練習生。

剛簽約時候，名氣還無法支撐她的生活支出，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決定接下一些不見得光的職業 —— 幫出軌的少婦以及勒索別人的老公。

今天，她一如往常，與客戶約在一處老舊的公寓交易。

確認地址無誤后，Y妃按下門鈴。不多時，一位溫婉的少婦笑盈盈地開了門，手中端着熱氣騰騰的肉湯。

“哎呀，是你呀~”

少婦滿臉感激地將她迎入屋內，動作殷勤，像是迎接貴客一般，為她舀了一勺濃湯。

“這次真的多虧你啊，Y醬。”少婦低聲笑着，眉眼彎彎，“你不僅幫我找到了他貪污的證據，還把他‘帶回來’了。雖然行動不便了點，但沒關係——他終於屬於我了。現在，不管我做什麼，他都再也不會離開我了。這一切……全是你的功勞。”

“是啊，姐姐。”Y妃眸色微垂，語氣平靜，“他……確實永遠不會離開你了。”

她摘下口罩，那張精緻如人偶的面孔隨之顯現，美得攝人心魄，卻莫名透着一股空洞感。

她低頭看向那碗肉湯。白霧繚繞，香氣濃郁得近乎刺鼻，像是廉價香水和過度熬煮的骨湯混合成的氣味。浮油上泛着些奇怪的顏色，彷彿水面下映出某張模糊、扭曲的臉。

——用低劣的食材熬出的湯，如同那男人殘缺不堪的軀體，也彷彿在譏諷着她的乏力與卑微。

Y妃神情未變，只是輕輕攪動着勺子，臉上依舊掛着恬淡的笑容，靜靜聽少婦娓娓訴說。

“我們都結婚十年了……”少婦緩緩撫摸着手上的鑽戒，眼神柔和卻透着一絲悵惘，“他曾經那樣誠懇、體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那時候說的‘永遠’，如今聽起來就像個笑話。”

“情愛之事，不過逢場作戲。”Y妃抬眼望着她，語調溫柔，“你情我願，眨眼間便煙消雲散。姐姐貌美如花，本應擁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何必執着於這俗世的沉淪？”

少婦微微一頓，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將那勺肉湯慢慢送入口中，咽了下去。

隨後，她轉身走入廚房，半掩的門後傳出一陣隱約的“烹飪聲”，夾雜着輕不可聞的低語與呻吟，彷彿某種無法言說的儀式正在繼續。

不久，她走了出來，面上仍是平靜無波，語氣輕柔道：“時間不早了，報酬我已經轉給你了。我得去……照顧他了。”

“姐姐辛苦了。”Y妃點頭起身，禮貌致意，準備離開。

臨走前，她朝廚房的方向多看了一眼，唇角微揚，眼底卻波瀾不興。

走出公寓后，Y妃隨手按下電梯按鈕。隨着“叮”的一聲脆響，電梯門緩緩開啟——裡面已經站着一個女孩。

她扎着麻花辮，戴着圓框眼鏡，背着一隻白色小書包，風衣明顯大了一個尺碼，整個人像軟軟的棉花團似的縮在電梯一角，乍一看，倒像是誤闖都市片場的小學生。

Y妃只瞥了一眼，便心知肚明：這是只未經世事的小白兔，長得漂亮，未來說不定還能混成偶像那掛的。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你好可愛啊。”

那聲音卻不是少女的輕柔，而是帶着幾分沉穩的少年嗓音。

Y妃怔了一瞬，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我說的是真的！”男孩努力鼓起勇氣，語氣急切卻帶着一絲緊張，“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你……但你真的好像明星，好帥、好有氣場，像是那種會一腳把壞人踹飛的大姐頭……”

Y妃垂眼打量自己這身深夜鬼混風的裝扮，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誇她，還是在含蓄地罵她。

男孩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像只害羞的小兔子般低下了頭。

——這種獵物，還真是罕見地有趣。

Y妃唇角輕揚，露出一抹罕見的笑意，宛如暗夜中悄然盛開的曼珠沙華，美麗卻致命。

“妹妹也很可愛呢，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

“我……我和家裡吵架了。我爸去旅遊了，媽媽又很忙……我還有個弟弟，可他整天補習沒空理我。所以我氣不過就跑出來了。”

男孩垂着頭，手指絞着衣擺，眼角還掛着未乾的淚痕，“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

“這樣可不行啊。”Y妃輕聲靠近一步，聲音像是從玫瑰香氣中飄出的誘惑，“你看起來還沒成年呢。要不要讓姐姐帶你去喝杯熱咖啡？我知道附近有間很安靜的小店。”

“真的可以嗎？”女孩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卻又遲疑地垂下眼睫，“家人……會不會擔心……”

“放心吧。”Y妃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柔和得彷彿在哄孩子，“姐姐可是偶像，可不會對你做什麼壞事的。”

“姐姐真好……”

男孩抬眼望着她，語氣裡帶着不加掩飾的感動，彷彿在Y妃身上看見了人生中那束久違的光。

Y妃低頭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如夜色中潛伏的黑火，安靜、溫柔，卻危險至極。

她已經開始思考——這顆太軟的小白兔，究竟適合做成甜點，還是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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