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德王城的最底層，深埋於石壁與水道之下，有一座被歷史抹去的古牢，由歷代國王親自下令封印。
據說那裡關著帝國神殿的「聖女」，因她知曉與「舊神」有關的預言與禁忌，被列為危險存在，連教廷都避而不談。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DLqBDy2U
有人說她體內寄宿著異端的聲音，那是舊神囚禁於人身的象徵。
這夜，卡爾潛入地牢，只為追查舊神文獻的下落。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570IUHy1
傳聞那書揭示了「神權的編碼」、「真正的神與惡魔是誰」等異端內容。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SHAupdFR
而他懷疑王國藏匿了一件失落的帝國神器，而瑟維特死前留下的一句隱語——「光被困於最深的影子裡」，讓他鎖定了這座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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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獨自潛入。他穿過三道沉重鐵門，避開守衛，順著潮濕石牆而下，來到最底層。
那裡無光無聲，只有鎖鏈碰撞的回音。長廊盡頭有一道門，上頭刻著用舊帝國語寫的句子：
「此門之後，幽閉神之使者。」
卡爾從懷中取出古書，低聲解讀咒語，打開封印。
門緩緩開啟，寒氣撲面而來。他以為裡面會是書、神器、或某種死物。
卻沒想到——那裡，關著一個人。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GHLFqtA9
牢室的中心，一名女孩被鎖鏈拘束在石椅上，白髮垂落，雙目閉合。四周布滿結界與聖咒，顯然已多年未有人觸碰。
她極瘦，但並不憔悴，反而像某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存在。她的身上，仍穿著聖女儀袍，已斑駁破碎，卻保留最後一點光。
卡爾心中一震，不知是驚訝，還是——某種陌生的動搖。
他走近，她卻忽然睜眼。
那雙眼，竟是亮紫色，如朝陽穿透雪雲。她看著他，沒有驚慌，只有一瞬的……悲憫。
「你身上有惡魔的氣味。」她第一次開口，聲音微弱卻清晰。
卡爾一驚，下意識後退半步，隨即冷聲道：
「你是誰？」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rA6opaq1
「帝國最後的聖女。」
卡爾握緊匕首，眼神冷峻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iYpi7N2u
「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想知道帝國是否藏了一本叫《神語之書》的東西。」
「你不想要救贖，你只想要答案。」她低聲笑，「你身上帶著痛苦與詛咒……你正在燃燒自己。」
卡爾不語。他習慣了審訊、計算與逼問，但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某個受傷的孩子，而不是他。
「你知道你會死，對嗎？」
「與你無關。」
「若我說，我能解開你的詛咒呢？」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qBFbV7n9
他有些許動容，眉心微蹙，眸色深沉。
「惡魔能給你權力，但我……或許能救你。」望著他，不是威脅，而是悲憫——她看到他身上的痛，看到了他不說出的渴望。
卡爾沉默良久，聲音冷淡
「不必假裝慈悲。我不信神，也不信人。」
但他沒有立刻轉身。他的手還搭在門邊，卻沒有推開它。
那一瞬，他眼中掠過一絲從未有過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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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最終決定離開牢室，門重新關閉。他走在回程的石道上，胸口的惡魔印記微微發熱，奈赫魯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是危險的，卡爾。你該斷了她的舌，燒了那具軀體。」
「我感覺到她的氣息……她能毀了你。」
卡爾低聲回應：
「所以，我要留下她。」
「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什麼東西，能讓你——害怕。」
這就是命運的第一道裂縫。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RNsDoWbl
艾莉西雅也不再只是被囚的聖女，而是唯一能看穿他、甚至可能改變他命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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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剛從地牢回到上層，便被告知一樁驚人的消息：五王子在南方私自招兵，已於邊境秘密屯軍，與東方大主教勾結，疑似意圖起兵奪權。
這消息如利刃劈入王城。國王震怒，命卡爾立即南下，調查軍事動向並「處理一切變數」。
而這「處理」，從來不是問罪，是「讓一切不再說話」。
卡爾準備馬隊，著甲夜行，前往南境。
夜風凜冽，他眼中冷靜如冰，卻不知為何——腦中卻反覆響著一個聲音
「你知道你會死，對嗎？」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0YozBFfG
「你正在燃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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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南下兩日，在南境營地中抓到了五王子的密使。他沒有動用酷刑，甚至未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對方面前，眼神如鐵。
那密使起初抗拒，後來卻顫聲問他：
「你真的……不是人吧？你那雙眼……不是活人有的。」
卡爾沉默片刻，忽然問道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KrcZHdL8
「你覺得人是什麼？」
密使愣住。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Xnsefd6n
卡爾彎下身，聲音低冷
「是會怕死的，是會痛的，是會失去的人。那我確實不是人。」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dVdLAnCg
他轉身離開，吩咐：「燒了。」
那夜南境無戰，卻有大火。五王子的兵帳全毀，其人被「誤認內亂」當場誅殺。卡爾迅速將戰局平息，但在火光下，他的影子拉得極長，像一頭燃燒的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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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策馬返程，一路無語。
風刮過他臉頰，盔甲下的契印不知為何，隱隱作痛。他想起那女孩被鎖在石椅上，卻對他說
「我不怕你。」
他本該覺得她天真，無知，可他現在才明白——他害怕的是她說對了
「我真的在燃燒，從簽下契約的那一刻開始。」
他從未懷疑自己的選擇，卻第一次，想問
「我為什麼不能活著……奪下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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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歸宮那夜，在宮殿頂樓見到了奈赫魯斯。惡魔形體如霧，高踞宮牆之上，俯視王城萬燈如星。
「你動搖了。」
「我沒有。」
「你讓一個女孩的聲音，抵過十萬人的血。」
卡爾冷眼看他：
「你怕她，對嗎？」
「我怕神，怕光，怕會救你的東西。」
「那我偏偏要留著她。」
奈赫魯斯笑了，聲音如刃穿骨：
「那就別怪我提早收割你的靈魂。契約之火，會加速燃燒——若你還敢懷有希望。」
卡爾轉身離去，惡魔在他身後消散，如霧入夜。他卻忽然想起艾莉西雅的眼神，那不是希望，而是——悲憫。
他從未被任何人「憐憫」過。
那讓他渾身不安，卻無法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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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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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緩開，灰塵隨光灑下。
卡爾獨自走入地牢，重返那座封印牢房。今日他來，不是因為疑惑，而是明確地帶著目的與代價。
他需要帝國的「神語之書」，需要知道帝國崛起的真正原因、與「舊神」的秘密，因為那些東西或許能讓他徹底脫離奈赫魯斯的掌控——
或者更強，強到能反噬惡魔。
她依舊被鎖於石椅，目光平靜，像雪落在傷口上。
「今天不再只是探視了吧？」她緩緩開口。
「我要你告訴我：帝國的『神語之書』在哪？它記錄了什麼？」
卡爾不再繞圈。
「我知道你參與過最後一場神選儀式。你看見了『舊神』。」
她靜默許久，才緩緩說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2HD3cXEM
「你不相信神，卻想用神的語言改變命運？」
「我不需要信。」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9Sw63ceO
他語氣冷然，但瞳孔卻隱約閃爍——她說對了。他真的，在恐懼自己的命運。
「我可以告訴你。」她終於開口，眼神如水銀般清澈，「但我也有條件。」
「你想要自由？」卡爾目光一沉
「我知道你不會給。你怕我跑，也怕我說。我不求自由，我只求——讓我試著治你的詛咒。」
卡爾皺眉，後退半步，似乎在思索她的動機。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UpN59lcr
「為什麼?」
「因為你還沒死，卻已經像個死人。」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murpbbiX
「因為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回頭路。」
她的聲音並不激昂，卻像一根針，輕輕刺入他深藏的地方。
「讓我試一次。若我成功，你繼續走你的路，我不阻你。若我失敗，你把我處死也無妨。」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RTpXeZls
地牢沉默許久。只有水珠滴落石地的聲音，像倒數的鐘。
卡爾緩緩開口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0Pdt2uzb
「你以為你能解開來自地獄的詛咒？」
「我曾在死亡的面前活下來。那天，我聽見一句話：惡不會怕劍，卻會怕悲憫。」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pdzcVIKV
她站起來，腳上仍鎖著鐵鍊，卻直視他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xtGKjglU
「讓我看看你的印記。」
卡爾沉默良久。最終，緩緩脫下手套與披風，揭開胸口一角衣襟。
胸前的契印已經擴散，如燃燒的烙痕，一圈圈血紅紋路圍繞心臟，每夜擴大。
她伸手，輕觸其邊緣。他本能想避開，卻沒有動。
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她指尖湧出，隨即——
卡爾瞳孔猛震，喉間發出一聲短促悶哼，汗如雨下。他膝蓋一軟，跪倒在地。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EdnE0K83
他從未感覺那印記如此劇痛過，也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像個人」。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QFIl3wnL
「這是……？」
「我只是喚醒了它。讓你記得——你的靈魂，還沒交出去。」
卡爾沉沉坐在牢房外的石階上，手仍在顫抖。他從來不信任何「救贖」，卻在那一刻，感受到一絲……溫度。
不是希望，是痛。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yHade4Gh
遠處的牢門關上，她緩緩坐回石椅上，垂下眼睫，嘴唇微微發顫。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GAhV4Fxr
下一刻，她聽見一聲極輕的低笑，在耳後蜿蜒響起。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xGw1IpGj
——「不錯的聲音，比上一任好多了。」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VIXqfxi9
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那天晚上，她夢見無數金色的眼睛從聖徽後方睜開。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gyEta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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