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圖書館 - 第四章夢想、生活 (2)

「歌手、演員、花式溜泳手、醫生、護士、傢俱工匠、繪畫家⋯⋯好像還有田徑選手和賽車手？」櫻側着頭，微皺着眉地說。

「你在說什麼？」我不解地問。

「這些都是你小時候的夢想。」櫻回答，還一臉苦惱的樣子。「好像還有一些，但是我不記得了。」

「你也會有不記得的東西呢⋯⋯」我感慨地說。

櫻一聽，那雙能射出雷射光的美瞳掃了過來，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說：「沒辦法，我就是記不起一些沒用的資料，畢竟我的腦子不像某人，有過多的空餘位置去記一些癈話。你不同意嗎？」

「⋯⋯」唉⋯⋯我幹麼總要去挑戰她呢？乖乖地忽視自己的想法，順着話題走不就好了嗎？

「我小時候的夢想嗎？」我轉移話題，想把櫻的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去。

「對。」收回瞪視，櫻動了動，找了個舒適的坐姿，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樹旁。

「唉⋯⋯我都不記得了呢！有這麼多嗎？」

「想做歌手是因為你三歲的時候，學會了不少卡通片的開頭曲和流行曲，整天都在唱。想說做了歌手的話，你就可以長大後繼續盡情地唱歌。」

「哦⋯⋯不是挺好嗎？」

「那你要做嗎？歌手？」

「我嗎？不了。我對唱歌的喜愛是屬於三分鐘熱度，想唱就唱，也沒特別想讓許多人聽我唱歌。而且要在現時做歌手可不容易，我可應付不來。」

「是嗎？那你應該也不想做演員吧？」櫻聽起來一點也不感興趣，卻把話題延續。

既然她繼續問，我便繼續答，當作是在打發時間。

「唔！不想！我又不懂演戲，也不想在人們面前表演。」

「你可真沒表演欲。」

「沒有。我又沒什麼特別的才能和技能，不可能，也不敢在別人面前表演。」

「是嗎？不過這個夢想也不過是你在看一齣卡通片時突發奇想的，並不是對演員或演藝界有興趣，所以現在不想做也不奇怪。」

「卡通片嗎？哪齣？」我好奇地問。

「我怎知道？又不是我在看。」

「也對。那花式溜冰選手呢？這個想法是從哪裏來的？」

「也是卡通片。」

「哦⋯⋯」原來我以前看很多卡通片。

「你看完那卡通片後，便告訴你媽媽說你想學溜冰。她也有帶你去上一些基礎班。」

「我記得。但是學了那基礎班後就停了。」

「因為你媽媽說你要上學諗書，沒那麼多時間練習溜冰。」

「⋯⋯」又是學習嗎？

「而醫生和護士好像是在看了一個節目後，對這兩個職業產生了興趣。那時候你應該是小一吧？認為救人和照顧病人都是很厲害和崇高的工作，便想成為一個為大眾服務的醫療工作者。」

「嘩！我真的有這樣想過嗎？挺不錯呢！」

「聽你這個語氣，這個也是過往的夢想吧？」

「唔⋯⋯雖說沒有特別抗拒，但是也沒有特別嚮往。而且要做醫生就要入醫科，所有大學的醫科入學條件都很高，對我來說太困難了，沒可能做得到啊！」

「那傢具工匠呢？」

「我倒好奇我是在什麼情況底下擁有這個夢想的。」

「你媽媽重返職場後，你婆婆會帶你去家附近的宜家傢俬逛逛。你很喜歡那些傢具，說許多都很漂亮，對一些木製品更是情有獨鐘，便希望能成為一個工匠，設計和親手做一些又漂亮又實用的傢俬。」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是挺有趣嗎？」

「有趣嗎？」

「有趣啊！能自己設計不同的傢俬，供人們選擇，為他們自己的家增添屬於自己的色彩。不是挺有意義嗎？」

「可是？」

「可是我實在沒有藝術細胞，對傢俬的認識近乎零，現在才開始學習設計不會太遲了嗎？對我而言，實在太困難了。而且我聽說設計師在香港很難生存，本地產業不是很昌盛，所以不會往那方面發展。」

「是嗎？」同樣是不感興趣的語氣。

之後櫻便沒有再問下去，我也不在意地繼續靜靜地看風景。

不知從何來的風吹拂着花海，令五顏六色的波點左右搖擺着，像穿着不同設計的舞衣的少女，輕快地舞動着，裙襬隨風飄動着。

閃耀着銀光的樹葉看着少女們的舞姿，跟着拍子拍着手，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沉醉於大自然的音樂中，我閉上眼，任精神離開束縛的軀體，自由地四處遊蕩。

這種休閒的生活真不錯，令人感到心靈上的安逸。

「那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櫻突然開口，把我的魂魄拉了回來。

「什麼？」剛才在發呆，沒聽清楚。

「那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現在的夢想？」

「對。」

面對這突如奇來的問題，我眨了眨眼。

「問來做什麼？我都死掉了。就算有夢想也沒有意義吧？」

「有沒有意義不是由生死來定，而是我們自己。就算已經失去了生命，你所重視的事情不會因此而失去意義，它們對你來說仍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又來了句很像名言的話了。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活了十多年，總有一個想實現的夢想吧？」

「夢想嗎？」我有這樣的東西嗎？

「沒有嗎？」

「⋯⋯我不知道。」我老實地把心中所想的答案說出來。

「怎麼會不知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也答不出嗎？」

「那要看你是如何界定『夢想』，視乎你的定義，我可能會有夢想，也可以會沒有。」畢竟「夢想」這個詞實在太虛無飄渺了，既可以代表一切，也可以不包括許多事。

「界定嗎？」櫻認真想了想，回答說：「那就說件你想做的事吧？」

「想做的事嗎？那我的夢想就實現了啊！」

「哈？真的嗎？」櫻挑起了眉毛，震驚地望着我。

她怎麼一副「這怎麼可能」的樣子？

「我想安安靜靜地，遠離世俗地活着。不用顧其他人的想法，不用按照社會的規矩而行，不用把自己收起來，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你現在很自由嗎？」

「在你看來，我不自由嗎？」我不答反問。

「是不怎麼自由。」

「為什麼？」

「因為你仍是空洞的，什麼也不敢要，什麼也不敢求。」櫻搖着頭，剛才那驚訝的樣子已被無奈所取代。

「⋯⋯我不懂。」但是心湖卻因這句話激起了漣渏，牽動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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