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版】魔型娜 - 夜祭篇-02

「就是這樣，各位同學，我們今年運動會將會跟園遊會和在一起舉辦，有甚麼問題嗎？」班會時間，導師有些蠻不在乎的在講台上翻著自己的筆記。

「一天之內？」

「沒錯喔，這位同學剛剛沒在認真聽喔。」老師無奈回應。

「如果有團體項目的話，班級攤位不就沒人了嗎？」

「是的喔，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好好討論……」老師煞有其事地轉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寫上『校慶班級會議』六個大字「我們需要決定好攤位上要賣甚麼，才能確定我們的運動會隊伍組合。」

「不是應該要先知道當天賽程嗎？」

「應該以運動會為主吧？攤位什麼的就隨便啦！」

「攤位本身本來就不需要太多人在吧？」

講台下的大家七嘴八舌，吵了大約三分鐘沒有靜下來的跡象，反而愈來愈大聲。

「安、安靜！」本學期身為班長的羅巧雯大喊了一聲，然後害羞地低下頭。

雖然沒有立即鴉雀無聲，但還是成功降低了大家的音量。

「那我們來好好開班會吧，看來要先確定我們的方針。」老師又在黑板上寫上了『運動會、園遊會』兩個字樣「來投票決定要主攻哪個項目吧。」

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很快的得出了運動會大於園遊會的結果，也算是預料之內，因為搞攤位什麼的麻煩事沒多少學生願意主動去做。

「預料之中預料之中……但是！」老師面露無奈的笑容「大家以為學校沒想到這個結果嗎？」

的確，如果這麼好解決的話，我想沒幾個班級會搞攤位吧。

「首先要提一下『玖玖天』這個樂團……」此話一出，台下已經不少人驚呼。

「該不會！？」

「不會吧！？」

「啊啊啊啊！」

此起彼落的驚呼聲，淹沒了老師說話的聲音。

「安靜！」羅巧雯幾乎把自己的臉埋進課本裡了。

「看來大家很清楚這個樂團是誰啦……總之就是今年運動會成功邀請到他們來表演，而且！」老師揮揮手及時阻止即將上揚的尖叫聲「園遊會攤位收入第一名的班級能獲得他們的親筆簽名！」

「呀啊啊啊啊啊！」同學們全瘋了，好像只有我狀況外？

「一人一個簽名？」

「對。」

「簽在哪？」

「你們自己帶東西給他們簽，聯絡簿也行。」老師苦笑。

這一陣狂歡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隱約也能聽見別的班級有類似的歡呼聲。

「所以！各位的決定沒有改變嗎？」老師拍了拍黑板上的投票結果。

「當然是園遊會優先啊！」

「老師你挖坑給我們耶！」

秩序逐漸瓦解，大家的情緒都到了最高點。

「安、安、安靜！──……」這次羅巧雯站了起來。

大家都傻住的看著她，這可是難得的時刻。

「我、我認為……不該這麼……草率的決定。」說完她就手足無措的坐下來低頭不語。

「但如果重新投票應該會是園遊會高票當選喔。」某同學說。

「投運動會的舉手！」某同學高喊。

無人舉手。

同一時刻，大家再次歡呼，眼看似乎就要定案了。

我一向是無所謂的，只要不影響我的私人時間要怎麼安排都沒關係，園遊會雖然麻煩但也減少了體力勞動，何樂而不為？

『嗡。』手機震了一下。

『我想參加運動會』娜娜傳了個訊息。

『嫌驅魔還不夠忙嗎？』我回。

『讓虎姑婆逃掉又不是我的錯』原來昨天那個妖魔是虎姑婆啊。

『還有玨玟跟山鬼』

『她已經不是玨玟了』

我還是習慣將那個殭屍稱為玨玟，即便她體內沒有任何靈魂……而且從那天開始，每天放學我都會和娜娜一起到處巡視，甚至拜託學姊探聽情報，希望能找到玨玟跟黃衣山鬼的蹤跡。

而昨天開始要多增加一位虎姑婆了。

『而且妳打算怎麼參加？妳已經不能隨意『降世』了吧？』

『沒有非得要『降世』吧』

當下我只覺得莫名其妙，但仔細想想最近跟她的契約關係，或許還真的可行。

而且……

羅巧雯不知為何一臉為難，抿著雙唇欲言又止，眼神不斷閃爍，像是在找救兵一樣……然後……她看了我一眼。

我必須做點甚麼，這個想法驅使我站了起來。

全班的同學瞬間都轉過來看著我，鴉雀無聲。

「痾……沒事，大家繼續。」我慌忙坐下。

好遜……

「等等，廖家威，別坐別坐，你有甚麼想說的嗎？」老師連忙把我叫起來。

好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是想幫女友救場嗎？」

「唉唷！不錯喔！」

「歐呼───」愚弄的聲音此起彼落，羅巧雯羞紅了臉。

「不是！」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啦！

對我突如其來的大聲嚇了一跳，不只是同學、老師還有我自己。

「就……我是覺得……也許大家真的覺得那個甚麼樂團的簽名很重要、很棒。」我決定就順勢講下去了「但這真的是大家想做的事嗎？」

意外的每個人都很認真地聽我要講甚麼。

「或許我們的確能成為園遊會的第一名，但我們或許會失去更多，不過……我也不是要完全否認園遊會啦，我只是覺得……」

一時語塞，腦袋有些混亂。

「加油……」隱約能聽到有人在鼓勵我。

不知為何，腦海裡想起了玨玟……

「我、我想說的是，這樣的校慶，也許絕無僅有，在我們的人生也許就只有一次，放棄任何一邊都太可惜了。」我的心臟支持不住了，感覺社恐病快發作了，把自己跌坐在椅子上，不斷後悔剛剛為何要這麼勇敢。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不錯喔！」

「說得真好！」

掌聲與讚美此起彼落，我害羞之餘也感到了莫名其妙，我說了甚麼很棒的話嗎？

「對呀，我們沒必要只顧一邊。」

「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園遊會上時，我們就更有機會得到運動會冠軍吧？」某同學說。

「對耶──你是天才吧？」某同學附和。

「那麼這樣就能決定了。」一位看起來相當熱血的同學站起來高聲說著「就改為以運動會優先吧！」

「不是啦！吼──！」

「氣氛破壞者耶！」吐槽聲此起彼落。

「咦──」

經過一陣激烈的討論，不論是園遊會還是運動會為主都有擁護者，但也因為僵持不下，最後老師直接定奪以獲得『全制霸』為目標，也就是不論是園遊會還是運動會都要得冠軍。

「既然這樣，這次的隊長就決定是你啦，廖家威。」老師一臉輕鬆地說。

「咦！？」怎麼會這樣！？

「畢竟是你的一番言論才變成這樣的嘛──」

「就是就是。」同學們紛紛點頭同意。

「啊……那副隊長就交給羅巧雯囉？沒問題吧？」

「哇喔！！！」班上的揶揄聲更加高亢。

「很配耶！讚喔！」

大家不斷調侃著我們，但我不發一語的看著自己的桌子，不希望事態繼續升級，而這過程羅巧雯也是低著頭甚麼反應都沒有。

「啊。」老師忽然驚訝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

「現在才看到筆記，那個……運動會得冠軍的話，能在搖滾區看『玖玖天』的表演喔。」老師尷尬地笑了笑。

「天啊，這不就白白討論了一節課了嗎？」

「太晚發現了吧！老師──」

「感覺自己剛剛就像個笨蛋。」

大家頓時虛脫在位子上，雖然要做的事沒有任何改變，但好像白忙了一場一樣。

「總、總之大家想一下可以擺什麼攤位，然後自己想參加什麼運動項目，明天再討論？OK？下、下課！」下課鐘響，老師趁亂逃走了。

吵鬧的嘻鬧聲推擠著我，在同學間的縫隙中我瞥見羅巧雯離開了教室，一眼都沒有看向我……還以為至少能得到一些感謝。

連個LINE訊息都沒有。

我和她之間……到底算甚麼？

最近經常會這麼想，自從那天與羅巧雯許下『以交往為前提的朋友』承諾後，關係是的確拉近了，剛開始還算愉快，也愈來愈曖昧，但是……

儘管相處的時間增加了，彼此愈來愈熟悉，卻彷彿愈來愈疏遠，好像被單方面躲避著的感覺，愈來愈像個陌生人。

『要不久違的去社團裡露個臉？』娜娜說。

「……還是搜索玨玟比較要緊，我們走吧。」放學時間，我背起書包踏出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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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潮濕，使肌膚感到黏膩，預示著隨時都會落雨的天空，讓獨自在社團教室的羅巧雯顯得孤單。

看著手中縫製的玩偶服裝，她嘆了一口氣。

「回去吧。」

「汪。」米米輕聲回應。

牽著米米在回家路上漫步，搭上公車，轉了幾個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風景，在一個半山腰下車，這裡是墓仔埔。

一人一狗若無其事的穿梭其中，絲毫不理會在身邊打轉的陰氣。

穿過了重重小徑，進入了幽暗的林子中，氣溫驟降彷彿來到了冬天，踏了數百步後總算抵達了一道牆壁，中間有個缺口，看似是個庭院門口，但沒有門，一個人站在那裏。

「今天也來了啊。」羅巧雯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往裡走，米米緊跟在後。

「不方便嗎？」孫玄很自然地跟在她後面踏入庭院。

「……我無所謂，倒是你要小心我爸就是了。」進庭院一看，原來這裡只是一棟不小的四合院的前院，裡面種了幾棵樹，點綴了了無生氣的水泥地。

「妳要先去休息嗎？」孫玄看著寂靜無聲的房子，有些滲人。

「……如果介意的話，就別那麼常來。」羅巧雯領著他穿過了走廊，繞到了後院，裡面有個突兀獨立建造的屋子，與中式的四合院風格截然不同，那是日式的古早倉庫，上面木牌寫著『牛之屋』。

這裡的氛圍截然不同，比起剛剛的陰冷，這裡更像是與生死交關，那怕做錯一件事、踏錯一步、動錯一根手指，彷彿就會遭遇不幸。

兩人一狗在門口駐足，羅巧雯閉上眼睛專注的感受著，伸手碰觸了門把「你往右跨一步。」

「？」孫玄愣了一下，門也在此時打開了一個縫，一根雞骨頭被扔了出來，要不是他反應夠快及時往右閃避，臉上可能就不是擦傷這麼簡單「妳也太晚說。」

「有些事的預兆沒那麼早。」羅巧雯不耐的說，接著從口袋掏出了一顆球往裡頭扔，裡面的木製地板蹦蹦蹦的有很大的動靜。

兩人一狗趁隙鑽入了門口，把大門關上。

「這也是『緣之線』要妳這麼做的嗎？」他調侃。

「……只是經驗使然。」進了屋子，羅巧雯順手開了燈，裡面空無一物，只看到剛剛丟的球在地上滾動。

空氣瀰漫著一股惡臭。

「人呢？」孫玄有點緊張的東張西望。

「……」羅巧雯撿起球，席地而坐，米米也在一旁端坐著。

她拋了拋球，往上一扔，而球並沒有落下來。

「？」

兩人往上一看，有個『東西』咬住了球，隱約可見是個人型，它攀在天花板上，惡狠狠的看著他們。

「沒事，是我。」羅巧雯拍了拍前方的地板。

天花板上的生物頓了頓，一落而下，以野獸的姿勢落地，衣不蔽體。

她的樣貌大家都相當熟悉，正是我日夜搜尋的……也是孫玄朝思暮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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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玨玟──那早已化為殭屍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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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嘴裡的球應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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