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少年的蠢愛記事 - 第三章人怕出名豬怕肥(二)

　　「唉！」我抱著一疊小說踏進冷氣放送的圖書館，嘆氣都快要嘆成習慣了。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唉聲嘆氣的，好運氣都要跑光光了，偏偏近日來諸事不順啊！像是被衰神附身似的，壞事是連串來的──我甚至懷疑自己上輩子欠了羅大少八百萬的債務，這輩子他來向我討債了，不過這種可笑的想法馬上被我撇到一邊去。

　　唉！一定是精神緊繃才會胡思亂想……啊，我又嘆氣了，唉！

　　為了不再傷春悲秋下去，我暫時不去想那些傷心事，將懷裡的小說歸還到櫃台後，立即熟練地在眾多書櫃中找到想看的書籍。

　　「東環，我得指導社團的學弟妹，不跟你一起走了，回家時小心點。」

　　「欸，我跟人約好了要去看電影，晚上不回去吃飯囉！拜拜啦！」

　　差不多在半個小時前，兩個死黨先後有事離開，我看天色還早，於是打了通電話回家跟老媽說會晚點到家，老媽聽了之後懶洋洋地說：「又泡圖書館？我這兒子怎麼除了長相之外一點都不像我，個性像透了你老爸啊！兩隻書蟲子！」

　　我無言地掛上電話。當你每隔幾週都會聽到同樣的碎碎念時，就不會怪我如此反應。

　　我捧著書本，選了一個位子坐下，但就在這個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抹眼熟得令人害怕的人影。不會吧……不會那麼「好運」的吧？我只不過是想來這裡放鬆一下心情，結果命中註定我就是這麼衰嗎？這表示自己可以去買支樂透了嗎？

　　我機械般的轉頭看去──雪特！真的是羅大少！陰魂不散啊──

　　羅大少背對著我，桌案上的資料夾和書本堆成了一座小山，似乎忙得沒空休息，見狀我驚嚇的情緒總算恢復鎮定，為了避免被發現滅口──靠！我在說什麼──為了避免被發現我就在他的附近，我連忙躡手躡腳地換個遠一點的座位。

　　叩！

　　一聲不響亮但很清脆的撞擊聲嚇了我一跳──撞到什麼東西了？我低頭一看，視線正好迎上一張白皙的臉龐。

　　「……」我因為太過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張臉蛋只讓人看見挺立的鼻樑、紅潤的嘴唇以及白得像牛奶的膚色，上半張臉則被濃密的瀏海覆蓋住了，令人完全分辨不出美醜……好吧！其實以上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這位男士原本在桌上趴得好好的在睡覺，我竟然一個不小心往他的後腦勺送去一個拐子！

　　我又是尷尬又是愧疚又是緊張地先瞄瞄羅大少的背影──很好，他沒有注意到這裡，再回頭對這位揉著腦袋的男士小聲道歉：「對、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你沒事吧？」

　　由於我站著、他坐著的關係，很輕易地看見了他制服上的學號，是一年級的學弟。

　　嗚……我這個學長丟臉死了……

　　「不要緊，我沒事。」學弟回道，聲音竟出奇地溫潤、柔和，彷彿小河流水般的清澈好聽。

　　我呆了呆，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他叫程御翔啊，我來過圖書館那麼多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學弟呢，看他剛剛在睡覺，應該是因為這裡有免費的冷氣可以吹吧？

　　程學弟揉揉眼，接著拿起擱在桌上的粗框眼鏡戴上，外觀看來添了一分陰沉和平板，不知為何竟然有股怪異的感覺……他給人一種在刻意掩飾什麼的感覺。

　　「學長，有事？」他突然抬頭問道。

　　我乾笑著搖搖頭，盯人盯太久了，對方一定認為我是個怪人。

　　「真像……」他喃喃道。

　　「什麼？」

　　他沒有多做說明，沉默片晌後便站了起來，我瞪大眼，心中感慨：靠！現在的小孩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大家動不動都長到一八零以上，營養會不會太好了點！

　　「學長，我先走了，再見。」

　　我看著學弟走了出去，再轉頭看看忙得昏天暗地的羅大少，開始考慮遠離圖書館一陣子是否比較好──羅大少帶衰我已經夠慘了，我不想連唯一的消遣都毀在他手上！

　　我估算了一下羅大少的存在和我繼續待在這裡的利害取捨，決定把書借回家省事！不然我很怕小說看到一半會忍不住出手暗算大少爺，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是：「慘劇！善良校園驚傳謀殺事件！兇手坦承：『我受不了他帶給我的精神折磨！』」

　　……越想越可怕，我還是趕快回家吧！

　　我匆匆出了圖書館，背起書包快步下樓。

　　「樊東環。」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叫喚。

　　這聲音好陌生──我轉身望向來人，卻忽然被蒙住了嘴。

　　「唔！」怎麼回事！我錯愕地瞪圓了眼睛，見到好幾個不認識的同年級生將我包圍起來。

　　等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是在演哪一齣？這情形怎麼好像是電視新聞上常看到的暴力事件？問題是我不認識他們啊！是不是抓錯人了？

　　「不要動！」頭頂上傳來惡狠狠的低喝聲，扣住我身體的手臂越圈越緊。

　　「唔唔……」快窒息了……

　　「附近都巡過了，沒有人。」

　　「很好，帶他到那裡去。」

　　我都快噴淚了。有完沒完！倒楣事一樁接著一樁……

　　就在我感傷的時候，我被那一夥人強行帶到了司令台後方──看情形他們這夥人應該挺有經驗的，知道要先「巡邏」，再把人帶到偏僻的地方施暴。

　　噢！我真的不能不說自己好幸運喔，可以知道司令台後面是「行凶」的好地點耶！

　　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情沒有持續太久，我就被推到圍牆上，痛覺由後腦勺為中心點擴散開來。

　　雪特！昨天是尾椎，今天輪到腦袋嗎？

　　「我跟你說過了吧！不要再接近羅海封！你似乎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啊？」

　　聽到這句問話，我不用抬頭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黃子君。

　　我揉揉太陽穴，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

　　行，真行！我都想跪下來了！

　　「請你聽我說……」我開口，聲音卻乾澀得很：「黃同學，我想你真的誤會了，我跟可恨的……咳！我跟羅同學連朋友都稱不上，只是吃過一頓飯而已……真的、真的沒有任何交情，我和他完全不熟啊！」也不想和他熟。

　　黃子君冷笑一聲，「你以為隨便說說我就信了嗎？那些傳言傳播的速度是你無法想像的迅速吧？你時常坐羅海封的車是嗎？時常和他吃晚餐吧？背著我們偷偷摸摸地和他打好關係，是不是想拿什麼好處？」

　　我動了動嘴巴，想解釋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沒用。

　　「喂！你默認了吧？」

　　默認個頭──對方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扣了好幾項罪名到我的頭上，換做任何修養再好的人都要發火了！若是在過往，對於黃子君得理不饒人的態度我或許只會一笑置之，但多日來我憋了滿肚子的怨氣，可沒那閒情繼續聽他瘋言瘋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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