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貂腦裡裝的是—— - 【有劇透觀後感】《小丑：雙重瘋狂》 - 或許續集不是必要

《小丑：雙重瘋狂》(Joker: Folie à Deux)，2024

在大銀幕開始播片尾工作人員名單時，我猶豫地望向旁邊的友人，緩緩開口：「我覺得……導演編劇對要拍續集這件事……是不是有點不滿？」

他回說：「或者他們都是Lady Gaga的粉絲，只是想找個理由場合讓他大唱特唱。」

後來我在Thread上看見人們對此部電影的評價分了兩極（是說社交媒體上很多意見都被兩極化，演算法是個壞東西），一派認為好難看，一派認為「你們根本都沒看懂導演想說什麼！」。

我是前者。

以下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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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劇透

劇情

導演想說的東西我想我沒看漏。

在Joker的鮮艷底下，黑沉灰暗的亞瑟是任人擺佈推擠的閒雜人等。所有人都在期待、注視著狂野自由的小丑，無視患病的亞瑟的痛苦和掙扎；所有人都想利用小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亞瑟的感受和福利不屑一顧。

亞瑟迷失在周圍的追捧之中，再次披上小丑的面具，但很快發現自己無法演出眾人所期待的小丑。最後亞瑟回到環境惡劣的監獄中，被瘋子一刀捅死。

導演諷刺了這個追求誇張而無視日常悲劇的社會，非常有意義。

但這部電影還是不好看。

整部電影絕大部分都是亞瑟内心獨自的來回拉扯，就像被投進石子而泛起的漣漪，問題是，這幾圈漣漪的高低很平均，不像第一集那般，有著在長久的積累後一次過爆發的震撼。

而這樣同樣的起起伏伏放在將近兩小時的片長中，唯一效果就是磨光觀眾的耐心。

在電影中後段，亞瑟在哈莉和小丑粉絲的鼓動下，解僱了自己的律師，親自上場，算是整部電影的高潮，一圈比較大的漣漪。

於是我開始期待，亞瑟會迷失在小丑這個瘋狂的身份之中，把自己引向滅亡嗎？還是幡然醒悟自己是亞瑟，一個需要幫助的精神病患者呢？

結果兩者皆非，雖然結果偏向後者，但亞瑟的態度更接近是「小丑我做不來，不做了」的放棄狀態。

漣漪稍瞬即逝。

真實和虛幻

亞瑟徘徊不定的掙扎和迷失其實很現實，問題是，太現實了。

類似的故事在我們身邊不知上演過多少次了。普通人、需要協助的病人也好，在各自的心魔和難關上徘徊不前，舉步又停，最後還是沒有作出決定，庸庸碌碌地捱過一生，或是越陷越深，這種故事根本不罕見，舉目皆是。

罕見的是有人終於跨出了那一步，邁進深淵也好，登上台階也好，他下了決定，摘下了勝利的果實，又或摔了個粉身碎骨。就像第一集小丑中亞瑟暴走那般。

正因這種時刻如此罕見，我們才會想在虛構中、在大銀幕上追求這種故事。

有些影評說導演正是想表達大家都只想看小丑，沒人要注意亞瑟多麼慘。

亞瑟真的沒人要注意，但我想大家也不是只想看小丑。今天若是導演拍出一套全程都是小丑在犯罪耍瘋的電影，我想大家的評價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大家想看的不只是角色，更是「決定」和「變化」（實際持續的變化，不是小丑2中那種反復橫跳）。

至於亞瑟，第二集中的他根本就不是當主角的材料，他就只是一個患了病，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在缺乏幫助和環境的絕望下越墮越深。他沒有主角要有的那種豁出去和決斷，沒有決心或是徹底崩壞的瘋狂。

在光影、色彩、Gaga的歌聲這一大堆花俏的塗抹底下，亞瑟的性格、經歷真的很普通，真實得太無聊。

歌舞劇

在進戲院之前，我不知道這是套歌舞/音樂劇；看完後，我也不太覺得這是套歌舞/音樂劇。

作為音樂劇它的歌好像有點少，但作為普通電影，唱的歌又真的有點多。

不過糾結標籤也沒有意義，實際而言——我覺得電影中的歌沒有什麼特別，雖然Gaga的歌聲的確動人，但歌曲本身並沒有好聽到讓我回家立刻上網搜來重溫的程度。

頻繁但又沒真的那麼頻繁的歌舞反倒令我有種感覺，是編導見到第一集中小丑自創的舞蹈廣受好評，所以在第二集中找位子拼命加進去的結果，有一種典型商業片續集裡失敗的Fan Service的味道。

狡猾的立意

當我想以上面的一番言論來批判這部電影時，偏偏導演的立意又似乎狡猾地把這部電影置於不敗之地。

導演的意思似乎就是批判大眾不去關注亞瑟那平凡的悲劇，只想要看光彩奪目的小丑，只想要娛樂。

觀眾說，呃，可是，這是一部電影，所以——

導演立刻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沒錯啦就是說這個啦你們跟戲裡那些搞得亞瑟那麼慘的人沒兩樣啦！

但還是改變不了這部電影起伏不足、結構混亂的問題就是了。

我為什麼要在意？

這是每個創作者都該問自己的問題。別人為什麼要在意我的作品？為什麼他們要在意我的角色經歷了什麼？

這是故事的基本。

倒逆而行也不是不可以，挑戰敘事挑戰一切的實驗小說、影視從來不少，只是成功獲大眾欣賞的比較少。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在意亞瑟？而且還是在撇除他作為小丑狂氣的一面以外？

我想不到。

勉強無幸福？

所以我一開始才會問，導演其實是不是不太想拍續集。

整部電影看完，我有一種導演是在強行拍下去的感覺，仿佛隱約能聽見他「你們就是要娛樂是吧？」的不耐煩。

喜歡第一部的跳舞嗎？那加多點下去；索性也加唱歌好了；加唱歌索性把Lady Gaga找回來唱歌——耶，Gaga演唱會！啊，還要記得酸一下一直喊著要看小丑要我拍續集的人好了。

最佳觀影體驗

想達至最佳觀影體驗，我推薦去看IMAX版本的小丑。

在買了將近兩百港幣的戲票後，花上兩小時多看完電影，散場去一下洗手間，洗手時抬頭看一下鏡子，你就會看見真正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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