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忍幻傳 - 千歲亂舞：臨之章（一）

淡淡朦朦的月光，透過像薄紗一樣的晨霧，光影浮動，灑落在湖上。

此時，天還沒亮，四周仍然是漆黑一片。

遠處的晨風在枝畔低低吟唱，除了它與汩汩的湖水之外，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忽然，暗處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她悄悄地踱着步子，走進了一片幽暗的竹林。

在竹林間，嫩葉上佈滿露水，濕氣很重。雖然看不清楚，但女子可以感覺到冰凍的露水，已弄濕身上的衣服和鞋子。

她一邊靜靜地往前走着，又一邊默默地回頭張望。

她的步履如雲，沉重的腳步，讓人可以隱約感覺到她內心不忍割捨的猶豫。

她本應儘快離開，可是她的心思依然未定。女子知道，她要是離開了這裡，就不可能重返故地。

「不行！還是走吧！我一定要離開這裡⋯⋯我一定要！」女子最終還是堅定地告訴了自己。

正當她想奔跑離開之際，後方突然傳來急速的腳步聲。

「一、二、三、四⋯⋯對方有四個人。」女子小心地傾聽着對方的腳步聲，她的聽覺非常靈敏，應該接受過一些特殊訓練。

從腳步聲來判斷，對方移動的速度很快，以這樣的速度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這裡來。

「糟糕了！是他們嗎？這下子會被發現的！」女子靈機一動，立刻跳進路旁的草叢裡。既然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就只好先躲起來。

對方的聲音越來越近，女子閉起呼吸，身體完全放鬆，把自己的氣色完全隱藏，埋伏在草叢裡。

不久，追趕的人就來到女子剛才的位置。一路趕上來的四個人都穿着深藍色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忍者。

女子從草縫間看到了他們。從身影來判斷，當中應該有一個是女人。他們都手持武器，男的全部帶着忍刀上陣，女的只用苦無。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被追上了。」

女子心知不妙，但此刻她已經不能隨便移動了。一旦稍作聲色，哪怕是一點兒的動作，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這四個人應該是「他」派來追趕的下忍，所以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怎麼樣？跟丟了嗎？」正當女子心裡盤算着下一步，對方其中一個男人忽然問他的夥伴。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女子躲藏的位置。

「可能是發現了我們，開始逃跑了。」另一個男人回答，他的聲音很低沉，且沙啞。

「可惡！她可能是聽到了我們剛才踩在水裡的腳步聲。」

「這裡的霧氣很重，她很容易逃脫。」第三個男子說。

「不，說不定她還在這裡附近。也許，她只是躲在某個角落。」聲音低沉的男人又說。

「糟了！他們有四個人，我不可能一下子對付他們。如果被發現的話，逃跑也不容易⋯⋯」女子心想，開始懊惱自己剛才為何磨磨蹭蹭的，沒有立即飛奔逃走。

也許，她的內心仍然不捨得離開這裡。只因她不忍心⋯⋯離開心愛的人。

可惜太遲了，如果被這幫忍者捉了回去。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現在，她已經無路可逃，惟有捨身一搏。

女子警惕地聽着他們的腳步聲，她想先發制人，就要等待最佳時機搶攻。

「至少要殺死兩個人，才有機會逃離。」

女子繼續閉着呼吸，她的目光一直對準着其中兩個人，她在盤算着該如何伏擊。

她並不打算攻擊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體力應該跟她相差不遠，她知道男人的體力和攻擊力會比較強，所以應該先制伏他們當中的兩個男人，她才稍有勝算。

「可是，該對誰下手呢？」女子心裡嘀咕。

「說不定，她就躲藏在附近。」那個女忍者說。她的聲音像風鈴般清脆，她的年紀應該還小，大概只有十六七歲。

「怎麼會？這個聲音⋯⋯」女子無意中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難道她是？怎麼會？」

忽然，女子感到胸口一陣悶痛。

「可惡！怎麼會選這個時候發作⋯⋯」

女子天生有心臟病，經常會感到胸口悶痛，沒想到她的病偏偏在這個危機關頭發作。

「我不能死！我還有重要的情報要告訴猿飛大人。」

女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衣袖間掏出兩根三寸長的銀針，這是她最擅長使用的暗器。針上塗了劇毒，只要刺中敵人的要害，對方就必死無疑。可是，畢竟針的殺傷力有限，要一下子解決掉四個忍者恐怕是不可能的。

此時，聲音沙啞的男忍者好像注意到什麼動靜，突然向女子埋伏的草叢步步進逼，他懷疑草叢裡有人，欲試探一下。

男人的步伐輕盈，即使在近距離，都聽不到半點腳步聲。他的右手握着背後的刀柄，隨時都可以拔刀出鞘，斬殺敵人。這是忍者最慣常用的進攻姿勢。

同時，他亦知道同伴就在身後，如果此時有人伏擊，身後的同伴一定會立即上來支援。

女子執緊暗器，蓄勢待發。她的眼睛已經看準對方的動脈，只用一個箭步，就可以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等等！」正當敵人準備撥開草叢的野草之際，一把沉穩的聲音說。原來是隊中的第四個男人。他的身材高大健碩，聲音低沉渾厚，而且富有磁性。

「怎麼了？」聲音沙啞的男子問。

「算了吧！我覺得她不可能還留在這裡，大概已經跑遠了。我們本來的目標就不是那個人，既然還有要務在身，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緊起行去甲斐吧！」男子說，聽他的語氣，似乎是眾人的領袖。

女子在草叢裡窺視，但晨霧變得越來越濃，她根本看不清楚對方是誰。

「也是。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還有重要的任務，再不離開這裡，天就要亮了，到時候我們的行蹤也會被曝光。」女忍者說。

「嘖！」雖然有一點不服氣，但那個正要搜捕的忍者，還是聽同伴們的話。

女子看見他的手從刀柄上鬆開，然後轉身離開。

「下次被我找到這個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語畢，他飛身一躍，跟其他人一同消失在霧裡。

女子確認敵人已經離開之後，才恢復正常的呼吸。她摸了摸胸口，發現心絞痛已經停止了。

「我的心還跳着，我、我活下來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居然會這麼好。

剛才要是真的勉強戰鬥，她很有可能會葬身於此。

她的暗器術再高明，要同時對付四個忍者還是非常艱難的。而且，看他們的行動力，應該是非常優秀的忍者，正在執行重要的任務。

「對了，他們剛才說要去甲斐的，但他們絕非甲賀忍者，那他們去哪裡幹什麼？」

「噗咚！」這時，有個東西從女子身後的竹樹上跌落在地上。

女子立刻回頭張望，見到地上有一個短小的青竹筒。

「這是什麼？」女子拾起竹筒。

上面還佈滿露水和竹筍的汁液，應該是新鮮剛切下來的。

「哦？」女子發現竹筒里有一張字條，連忙把它打開閱讀。

上面寫着：「趕緊逃離！請稟告猿飛大人⋯⋯」

「什麼？」女子難以置信，原來剛才的四個人裡面有猿飛大人的內應。那個人早就發現了自己，卻不但沒有趕盡殺絕，反而幫她擺脫了其餘三人。

「是剛才那個男子嗎？」女子想起那個剛才阻止同伴搜索的男人，憶起他沉穩的聲音，卻沒看到他的容貌。她想答謝那個人，卻不知道對方是誰。在他的字條裡，也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女子沒有多想，連忙把竹筒收起來，然後往眾人離開的反方向逃走。她的目的地是——甲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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