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短篇】《祈光集》 - 【殘響】（上）

【殘響】

［全文約2500字/需時8分鐘］

警察已經重重圍住我的母校，這注定是個令人揪心的夜晚。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ROsjuU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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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大學時代的死黨，安東從督察學堂畢業那天我曾經真心的以他為榮，穿着制服的他是我見過最有王者風範的人，連嘴硬的亞詩和伊花也如此說。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2nTE0DZ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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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個從大學迎新營開始就玩在一塊，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翹課，一起去畢業旅行，不分男女地住在同一房間。還記得旅行中他們送我生日禮物——中華牌HB鉛筆，安東說後面的橡皮代表圓滑的他，筆芯代表堅毅的亞詩，筆幹是我，因為HB剛好是我名字的縮寫，伊花說她只好當沒存在感的金屬環，他們還叫我好好保存。待我信以為真後，他們才拿出一部存了幾張我們合照的數碼相機送給我，大家都笑了，我馬上改口說其實我比較喜歡HB鉛筆。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WTAidF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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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個就是這樣互相捉弄、嬉笑怒罵地走過了大學四年，我曾經真心的以為我們會友誼永固的。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ZxKvUW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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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6月遊行開始後，每當出現不利警隊的報導，安東就會急着為警隊辯護。亞詩和伊花說他變成了警方的宣傳機器，他一怒之下退出了群組，我們就再沒有聯絡過了。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SOiQC0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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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今晚一定要把亞詩救出來，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朋友了。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n0lL3r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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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詩個性很強，敢作敢為，跟膽小怕事的我和伊花截然不同，但總是很衝動，我就知道她一定去了示威現場。幸好剛才接過亞詩的電話，知道她至少不在理大裡頭，因此我也安心多了。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ffvS1R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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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早前揚言還在理大裡頭的所有人都會被控告最高能判十年監禁的「暴動罪」，對於反抗逮捕的人更不排除會使用真槍實彈。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8T7JA3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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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是夜深，人群拿着傘子往理大方向前進，有人高喊「入理大、救手足。」看似心急如焚的，應該有不少人的朋友還在裡邊。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O4fmE4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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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傳來密集炮火聲，一連串的催淚彈把群眾逼退，只有一個醫學口罩的我面對催淚彈只能不住地逃，轉眼間已經退到𤧥街附近。警方暫時沒有進逼，於是人群又開始聚集，地鐵站出口就在行人道的中間，更顯得狹隘的𤧥街人山人海。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PoCby95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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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附近大多都是只戴着口罩的「和理非」，也有義務急救員和記者，再前面一點的十字路口，才看到一群戴着防毒面罩，渾身黑衣的示威者。我看到有人在傘陣的後方點燃汽油彈，衝上前向警方擲去，但都只擲在中間的馬路上。來回好幾次的汽油彈攻勢下，警方慢慢的往後撤，像真的怕了示威者的攻擊。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v217lD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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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橫街跑走到十字路口，把汽油彈擲在警方的跟前，熊熊火光燒上半空，警方後退了一大步。我旁邊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則茫然地看戲。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H2Njfq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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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我覺得很不對勁，於是往後退了幾十步。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hRMf1G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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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抄呀！包抄呀！」在𤧥街的另一端，有幾個示威者飛奔過來，我立即看到有十多個防暴警察從橫街拿着長鎗向人群奔來，前方的「勇武派」開始後徹，剛才的傘陣亂成一團，警方乘勝追擊，兩面夾攻下群眾爭相走避，大群人跨過大道中間的石𡒊湧向那狹窄之極的𤧥街。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xLeOk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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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簡直就是地獄的一幕。慌忙走避的人群前仆後繼地湧向𤧥街，有人跌倒在地上，被後面湧上來的人群不斷地踐踏，有人被踹到沒法呼吸，有人被推上空中，甚至有五個人疊在一起的，肉軀互相擠壓着，彷彿要把人夾成扁平。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ESyHqWj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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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警察並沒有一絲憐憫，他們擎着槍向人群不停發射像膠子彈，許多人被射中手腳，還是踩在人身上死命地逃，另一邊有警察用警棍圍毆示威者，又追打逃亡的人們，甚至故意絆倒他們，再把他們按在地上用警棍打。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m8fzEK7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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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想要復仇。我腦海閃過這樣的想法。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mx1Ln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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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衣的警察抬起頭來看我，蒙着面的他從眼神看來，似乎是想過來抓我。但我和他都怔住了，我有種詭異的熟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