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之夢 - （7）是的，我不會後悔，絕對

　　「是慕慕打來的嗎？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僵硬地扭過頭，來者是兩手一空的霧學長。一見到他，委屈與不甘的情緒立刻湧上心頭。

　　就快要哭出來了。

　　霧學長注意到我的樣子，關切道：「學妹，妳還好嗎？」

　　在我落淚以前，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欣語把我拉到身後，像是雌鳥在護著雛鳥般保護著我。

　　「學長，她身體不舒服，人我先帶走了。」

　　眼神滿是茫然，但是霧學長點了點頭，仍不忘關心我：「好。學妹，妳先休息吧，要是沒辦法進行下午的活動，可以在教室休息，想先回家也可以，我會幫妳去跟總召說。」

　　「知道了，謝謝學長。」欣語替我代為回答後便與流樂一起攙著我走出二年級教室。

　　我回頭。

　　霧學長已經坐回位置問兩個學長：「你們剛剛惹她生氣了嗎？」

　　梬叡學長擺了擺手，說：「才沒有，那個學妹才惹我生氣呢，一直站在這裡光明正大地聽我跟慕慕講電話，超沒禮貌。」

　　另一個高壯的學長壞笑著補充道：「而且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很氣呢。」

　　「是喔。」一提到慕慕，整個注意力就被吸引走的霧學長換了話題，「啊，慕慕怎麼掛掉電話了？她原本打來是要跟我說什麼？」

　　當我還在留意那邊的談話時，欣語拍了拍我，把我的注意力喚了過來。

　　「好了，別再看了，妳都被人討厭了還在看。」

　　「對呀，我們先回自己教室吧！」

　　流樂將我推進隔壁教室裡，拉到我自己的位置坐下。

　　用衣袖擦乾了尚未奪框而出的淚水，我整理好情緒，向欣語說：「剛才，那個叫梬叡的學長和慕慕學姊說話時，一直有意無意在強調我，他為什麼要故意這樣說話？」

　　欣語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誰知道。」

　　「噢噢！可能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說不定他和妳隊輔還有那個學姊有著不可明說的愛恨情仇——哦哦！三角關係！」

　　通常講到這種男女關係的話題，流樂倒是能和我聊得熱絡。

　　我也覺得很有可能他們有著曖昧的三角關係。

　　霧學長喜歡慕慕學姊，而梬叡學長也喜歡她，但是他身為霧學長的朋友不好明說，只能默默喜歡著，同時想辦法排除情敵。

　　然後就利用上了我。

　　我覺得事實離這不遠了——當然了，也說不定這只是我看太多少女漫導致妄想嚴重。

　　「算了吧，妳們倆別再管他們的閒事了，就算他們是三角關係，那又與妳們兩個何干？」

　　比起喜歡天馬行空的兩個友人，欣語寧可追求理性思考，不做過多的胡亂猜測。

　　她盯著我，銳利的眼神彷彿要將我穿透，語氣滿是不贊同：「月月，不要再涉入他們了，妳本來就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又何必強求那個學長呢？」

　　我一直都沒有對朋友們的問題——妳喜歡上學長了嗎？——做出任何的肯定，因為感情不深，而我當時仍在猶豫。

　　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喜歡，已經成為肯定句。

　　我離開流樂的攙扶，定定地注視著欣語，說：「難道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就沒有追求愛的資格了嗎？」

　　為什麼要顧慮周遭人的眼光和關係，喜歡上一個人，不就是放手去愛嗎？

　　他的人際關係可以慢一點，一步步的了解，但是錯過了時機，那就連理解也都沒有了用處。

　　「但是妳根本不清楚那個人，妳只看到他的表面，妳不知道他私底下是單純還是複雜的。」欣語眉頭皺下，說出的話重擊我的心，「一昧的喜歡上表面，這樣的妳也很膚淺。」

　　我睜大了雙眸看著她，滿腦子都是不敢置信，久久不能回神。

　　流樂出聲斥責：「欣語！妳這樣說太過分了！」

　　欣語的語氣很平淡，卻在莫名散發的氣勢下顯得咄咄逼人：「流樂，妳很清楚她根本沒有機會。要是不打醒她，她是不會自己領悟的。」

　　流樂聽完，竟然開始動搖了起來，原本維護我的語氣變得虛弱，毫無底氣，「那、那也不用這麼狠吧……」

　　「總之，月月，我提醒過妳了。既然這麼深閉固拒，可以，那妳就不要後悔，不要回頭找我們哭訴，我是不會理妳的。」

　　「我是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

　　「很好，那我祝福妳修成正果。」欣語神情淡漠，那句祝福彷彿成了諷刺，讓人絲毫感覺不到真心。

　　「我先走了，妳休息好再去隔壁吧。」也沒說要前往哪處，欣語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參加一個迎新活動而已，怎麼會搞到兩個人吵架呢……」流樂呢喃，將我位置前面的椅子轉至朝向我的方向，接著她像是洩氣的皮球般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抿唇不語，拒絕談話的意思十分明顯。

　　不過流樂不是會看別人臉色的性子，她面露擔憂地看著我，開口說：「不去追她嗎？」

　　我雖不開口，但是還是輕輕搖頭回應了她的問句。

　　「這樣好嗎？為了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和自己的朋友鬧翻，妳的義氣呢？我們的友誼呢？」

　　友誼？我愣了愣神，不知道作何回應。

　　我們的友誼，從兩個月前才開始啊，畢竟大家都是開學起才遇上的，這麼短的時間內，妳叫我們之間的友誼何來的堅固？

　　就好像脆弱的玻璃一般，不堪一擊。

　　我垂眸，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因為我也很喜歡她們兩個，在我徬徨無助的時侯陪伴著我，一起度過高中的時光至今。

　　「月月？」她握著我的手，期望我能夠回應她的期待。

　　但是，對不起……我、我真的很喜歡霧學長，很喜歡、很喜歡。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感情會變得那麼深沉，就像陷入泥沼，掙扎仍然毫無用處。我早已無可自拔。

　　所以我無法回應妳，流樂。

　　我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乾脆低垂著頭，逃避她的問句和她那看著我的、難過不忍的眼神。

　　「好吧，看來只有我和欣語認為我們三個人是朋友，是我們兩個一廂情願，簡直蠢斃了！」

　　「我也先走了。想清楚，月月，不要後悔。」

　　我的視線只能看到流樂的腰部，她倏地站了起來，離開桌邊，走到我的視線之外。

　　聽著那重重的步伐由大漸小，由近至遠，確定再也無聲了，我抬起了頭。

　　四周的同學們或多或少因為這點動靜對我的方向投以視線，眾人都在看著我的反應。

　　我緩緩站了起來。

　　兩人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既然這麼深閉固拒，可以，那妳就不要後悔，不要回頭找我們哭訴，我是不會理妳的。』

　　『想清楚，月月，不要後悔。』

　　……

　　是的，不會後悔。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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