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擁抱第二個我 - 2-3你人真好

第二節課堂結束的鐘聲剛敲響，教室門口便出現一名少女，及肩短髮被風穿得有些散亂，她單肩斜揹著鬆垮垮的書包，抬手梳順瀏海，大搖大擺走到她位子坐下，邊打呵欠邊拆餅乾，好不逍遙。

「你沒看過？顧婉啊，她還是糾察大隊長欸，長的超正——」

三兩男生大喇喇坐在課桌上，談話興致高昂，平頭男嘿嘿笑，用手肘撞了下程彥。「發表一下看法啊！不是女生人見人愛嗎？」

程彥不感興趣的看一眼手機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捲髮過肩，笑容活潑甜美：「還可以吧。」

「校花也入不了你的眼？切，假清高。」平頭男撇撇嘴，忽然像醍醐灌頂，『啪』彈聲響指：「啊！該不是喜歡男的——」

「再亂說就把你從三樓丟下去。」程彥陰慘慘瞥他一眼，餘光卻接著瞄到慕青進教室，濃眉挑起。

腳看起來半點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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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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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那張笑盈盈的開朗面容又浮現腦海。

喔，是啊，他人太好了。程彥無奈地想，竟然被盤據內心的微妙罪惡感折磨20分鐘，他簡直在找罪受。

「不然程彥你講講你喜歡的類型？我們再給你介紹介紹。」男生們起鬨。

「你們？」程彥輕笑。有我認識的多嗎？

慕青沒察覺那到灼熱視線盯著自己後腦杓，津津有味的咬著牛奶餅乾，嗯，滋味醇厚，就是有點受潮，沒想像中脆口。

一道黑影籠罩下來，她抬起頭，有張好看的瓜子臉面著自己，短瀏海下露出兩彎眉毛，瞳眸像流淌進盛夏暖陽，是焦糖般的顏色，氣質甜美溫柔，惹人疼惜。

「哈囉。」她有些害臊的說。「妳是容慕言嗎？」

「你是？」慕青抓起水壺灌了口水，眼神散漫。

「我是鍾綾啊，我們國小低年級是朋友，記得我嗎？」對方試探地說。

鐘綾？國小......。

「啊啊啊！是小綾！你太可愛了沒認出來。」慕青激動的說著，笑得開懷，即便她對眼前的女孩完全沒有印象。

「慕慕，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耶。」見對方開朗的樣子，鍾綾也笑了。

「說到這個，我早餐沒吃飽要殺福利社，一起？」慕青沒有遲疑，迅速的轉移話題，自然又不突兀，彷彿早已習慣。

「好哇！」鍾綾眨眨眼睛，慕青親暱的拉起對方手臂，兩人朝留下的福利社走去。

下課後的走廊，人潮川流不息，喧鬧聲極大，宛如身處廟會，有的相聚成群倚著欄杆聊天，有的在廊道上打棒球、射飛盤，不少人跟自己前進的是同個方向，看來等下福利社會人滿為患了。

慕青一踏進福利社，立刻先朝冰櫃前進，卻發現飲料大部分都待補貨，她悻悻然將目標轉向人潮聚集的麵包架，大步前進時，接續踩到了一個個塑膠袋，一個可樂罐，一個寶特瓶。

教養真好，我都忘了這是流氓學校。

她挽起袖子，有技巧性地鑽進人群，搶走最後一個炒麵麵包。

就沒有姊搶不到的東西，哼。

慕青轉身尋找鍾綾的身影，意外在不遠處看到有對男女正在激烈拉扯著，她一眼認出女生是鍾綾，兩人正激烈爭奪一包抹茶蛋糕捲，男孩子力氣大，明顯較居上風。

「慕慕！我的蛋糕要被搶走了！」鐘綾瞥見慕青奔來，用哭腔大聲的喊著。

「小綾！」

喊叫剛落，兩人爭搶的零食因為過度拉扯摔到地上，男生舉起手作勢打鐘綾，小綾嚇得抱住頭。

慕青趕忙衝上前，一把捉住男生的手臂，將鐘綾護在身後。

「你誰啊？放手！」男生氣的兩耳通紅。

「同學，抱歉啊。」慕青嘻笑。「我只想提醒你一下，你石門水庫沒拉。」

儘管音量不大，卻足以吸引周遭好奇的目光，眾人不約而同將視線定在男生的褲檔，他難堪極了，慌忙低下頭去看褲子。

拉鍊位置好好的。

他抬起頭，兩個女孩已不見蹤影，連地板上的零食也一併消失。

「喂！」

將男生惱羞成怒的吼叫拋在後頭，慕青拉著鍾綾隱入人群，順利結帳完想吃的零食，返回教室的路上，鍾綾用迷妹般的崇拜眼神看著對方。

「慕慕，妳太帥了！」

慕青滿意地揚起淺笑。「哈哈，走吧。」

慕青任由鐘綾拉著，一路上蹦蹦跳跳，她看著鍾綾細軟的長髮，久違的發自內心喜歡一個人。

慕言也會很開心的對吧？

／

上午11 ：35。

慕青半睜著眼皮，牆上時鐘指針不太清晰，好不容易才在含糊的腦袋裡計算出正確的時分。

她打個大大的哈欠，伸懶腰的姿勢非常豪邁，剛剛清醒那瞬間，她只感到胃腸空虛甚至絞痛，恐怕是這副身體太早吃早餐了，吃完撐不到午餐時分就開始敲鑼打鼓的抗議。

「沒人嗎？」

老師低低的聲音流露倦意，在教室裡遍遍徘徊，卻依舊無人具體應答，反倒「你來啦。」「不要，為什麼我去？」這種雜語騷動越來越響。

慕青懶懶瞄一眼黑板上空著的幹部欄位，果斷舉起手。

「怎麼了嗎？」老師問，彷彿第一時間沒辦法把這個羞怯女生跟選幹部關聯到一起。

「我來當副衛生股長。」她的嗓音靜謐中顯得清亮。

教室再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班導環視臺下同學一圈，點點頭，總算讓這齣僵局告一段落。

午休鐘打的時候，慕青又跩著鍾綾從福利社廝殺完回來，搶到她最愛的麥芽鮮奶，鐘綾也如願購入喜歡的蔬食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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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心滿意足咬沙拉葉子的模樣，慕青嫌棄：「鐘綾小妹妹，你乾脆轉生去當毛毛蟲吧。」

「毛毛蟲得躲鳥呢。」

「所以？」

「我愛鳥啊。」

空氣安靜幾秒，忽然鐘綾拉起少女衣袖。「天啊，慕慕。我們要幹部訓練！」

慕青把牛奶噴得滿身，劇烈咳嗽起來，順手把紙盒抽屜一擺，率先衝出教室，衛生股長的集合地點在健康中心前走廊，偏偏隔了棟樓，她邊喘邊罵。

腳步在寥寥幾人的走廊響起陣陣空洞回音。

「六班，一年六班？六班有人來嗎？」

老師一邊翻點名板上的紙，隨口詢問，走廊上蹲坐的同學或低頭發呆、或面面相覷，只剩下微風寧靜的穿梭。

老師毫不掩飾地重重嘆口氣，最近的學生怎麼了？十個班有五個班沒來？

還沒感嘆完年輕人一代不如一代，有聲叫喊猝然迸開，驚得她手上夾板抖了下。

「抱歉啊，我遲到了！」慕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 …同學，現在午休。」老師面色鐵青，口氣相當凝重。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臉上的笑完全看不出歉意。

「遲到要扣分，妳幾班的？」

「老師，我喝牛奶，卡廁所──」

「幾班的？」她聲裡有不容抗拒的威嚴。

兩人的對話清晰，聽聞的同學們都開始偷笑，氣氛一下子快活不少。

慕青暗暗「切」一聲，感覺人群裡投來充滿怨意的視線，八成是本班正衛生股長。這下又得給慕言添樁責備了，慕言，原諒我吧，姐姐這叫百密一疏… …，她思緒飄遠，恍惚低聲道：「五班。」

「蛤？」老師擰眉。

「五班在這。」人群裡有個陌生嗓音，像抖落塵埃那樣平靜，慕青回過神，茫然接上對方冷淡的目光。

可惡，大概是閃過她腦際的唯一想法。

慕青轉回視線，將焦點固定在衛生組長那副老氣的方框眼鏡上，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坦承：「嘿，報錯。我六班。」

老師真想把夾板往對方頭頂敲，最後連手臂都舉不起來，當十年教師，心下疲憊：「回妳的位置，蹲下。」多虧這段歡樂小插曲，報告事項的時間都被耽擱了。

慕青乖乖走到人龍後頭，蹲著腳痠，乾脆盤腿坐好，恰巧前方的五班男生轉過來，把白紙遞給她，正想細看對方冷峻似雪的面容。怎知他迅速轉過身去，只消短短一瞥，兩人沒交集了。

慕青百無聊賴地逐一閱讀單上的方正黑字。

「衛生股長負責的事項都寫單子上，班上評分基本分85，最高分89 ，沒打掃的70分，平常除了糾察，老師、主任都會巡堂，如果有發現沒掃好的地方，將會列入生活教育整潔成績… …」

老師的語詞經常是整句連綿在一起，滔滔不絕的吐出來，好像不容許他人打斷。慕青撐著臉頰發呆，自動將冗句摘錄重點刻進腦海。

下課鐘響起，老師大致講解完，驅散同學們離開，見那個方才華麗登場的女孩子慢悠悠晃過來。

「老師。」她無辜的說。

老師扁扁嘴。該不是掛念被扣分的成績，來求情的？門都沒有！

「老師，我看妳單子上打錯字了。」「妳剛剛說到基本分85分，但單子上是80分，妳說最高分89，但單子上打85 … …。」

正準備離去的五班衛股，朝她投來不經意的一瞥。3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FEZTjb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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