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M的無以名狀事件簿：可惡童話 - 一、來自過去的詛咒（4）

她又再次往紅茶裡放糖，都已經第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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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看著坐於他的會客室，也就是他家中客廳的女性。高中畢業之後已有六七年沒見過面，茱莉亞．沃克和他記憶中的樣子比起來已經改變了不少。悉心編理的棕紅髮髻、身上的品牌衣裙和手袋，還有無名指上碩大的鑽戒也顯示出她的經濟能力，不過JM更重視的是那連高級化妝品也遮蓋不住的眼袋，還有無意識地一直放著白糖這個行為，於是便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了精神緊張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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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在那一晚離家之後就聯絡不上的。」JM以總結去引導茱莉亞把事情繼續說下去：「那可以告訴我他離家之前的狀況嗎？剛才有提過是幾天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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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五天了，星期二晚，一月十六日。」茱莉亞說：「那天晚上他突然要出去，說是研究方面有重要事，匆匆忙忙的，也沒說太多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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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知道茱莉亞口中的研究，是指她丈夫艾歷克的工作。艾歷克是大學裡的研究員，主要研究生物遺傳學。在見面前調查清楚客戶的底細和案件中可能相關的資訊是JM的習慣，他最討厭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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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約幾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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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差不多要就寢的時間，應該已過了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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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啊，他的工作需要這樣隨時待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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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他是依一般的辦公室時間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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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類似這樣，他突然要外出的事情，之前有發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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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們在晚餐後，通常都不會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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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留意到他是怎樣被叫出去的呢？例如電話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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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嗎？應該沒有。」茱莉亞想了想，才繼續說：「那時他在書房內，大概也是在用電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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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終於有一點能引起JM的注意：「你的意思是他很經常用電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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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應該算是吧。想起來，我們最近交談的時間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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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指大約多久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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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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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亞沉默了好久，她一直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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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抽了幾口煙，到香煙燒盡了才不得不提問：「一個月？兩個月？只是個大概時間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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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其實是現在你問起，才讓我注意到這件事。」說到這兒，茱莉亞的眼框已經泛紅：「但從前我們之間的感情……是非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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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識趣的偵探似乎對她的答案感到不滿，又接著問：「你說他常常在用電腦，是在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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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應該不是，這跟他的性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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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在做甚麼？玩遊戲？看電影？社交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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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他通常都在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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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夫婦的感情真的那麼好嗎？看來再從這個方向問下去也沒甚麼意思，JM又點了另一根香煙吸了一口，他決定在轉話題前先讓尼古丁清空一下自己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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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幾天來，有沒有收到過任何訊息？例如綁架勒索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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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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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以其他方法找過他嗎？例如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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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報警，但那邊完全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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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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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完全沒有。我看他們根本不把艾歷克的失蹤當一回事。」茱莉亞說著，情緒也開始激動：「他們總是問艾歷克和我之間的相處，或者他有沒有甚麼異性關係，說得好像是他要拋棄我離家出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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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頓了一下，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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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警察為甚麼會這樣假設嗎？」他盡量不讓茱莉亞察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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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們就是不告訴我。」茱莉亞垂著頭，手緊握著：「我已經沒有其他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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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給我警方負責人的聯絡方法吧，」JM把他正在寫的筆記本和筆遞給茱莉亞：「我會去看看他們到底有甚麼線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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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負責人叫亨利．湯普森，這是他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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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亞想也不用想，便已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名字和一串數字，可想而知她到底撥了這個號碼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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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快開始調查的。」JM把手邊的筆記本合上：「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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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茱莉亞在手袋中取出了支票簿和筆，爽快地簽了字並撕下了頭一頁，交給JM：「這件事請你盡力調查，我希望能盡快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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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看了看銀碼欄，才把支票對折收好：「當然。請給我一點時間，有甚麼進展的話，我會立即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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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會等著，無論是甚麼消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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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站了起來向茱莉亞伸出右手，茱莉亞也握住了他的手，還報上一個禮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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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JM送茱莉亞離開時，在門外的她卻突然回頭。5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7ZAVLo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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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茱莉亞茫然地看著JM：「我可以相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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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知道她會提出這樣的疑問，肯定就是因為高中的那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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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在你留下紙條給我時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JM卻沒注意到自己一直掛著的商業笑容退了下來：「請安心等著我的聯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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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關上，JM的心情卻變得複雜。茱莉亞的出現彷彿把他帶回過去，那一天，天色晦暗，一朵黑色的薔薇飄蕩而下，墜落在黑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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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揉了揉前額兩側，才鬆開了緊皺著的眉頭。為了馬上把專注力從新放回工作上，他把剛才和茱莉亞對話時所寫下的筆記重新審視了一遍。警察到底掌握了甚麼線索導致他們會判斷為離家出走呢？看來還是得和警察聯絡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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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撥通了茱莉亞留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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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湯普森，請問是那一位？」電話傳來一個上年紀的男子聲音，語調有點傭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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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茱莉亞．沃克聘請的私家偵探，你可以叫我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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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雖然想過編出其他身份，但還是決定直接以茱莉亞的代表這個身份來接觸警察，效率最高之餘，也可以觀察對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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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又是那位沃克太太嗎？」電話另一端的湯普森語速有點慢：「還沒有甚麼可以向她報告的，你就叫她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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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先聽我說，我和沃克太太談過，覺得他的丈夫未必是失蹤，」JM故意拋出引對方注意的話題：「或許沃克先生是故意不和他太太聯絡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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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湯普森立即和議，語調也隨即變得輕鬆得多：「你明白就最好了，那你向那位太太說明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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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們夫妻間的關係肯定不是沃克太太所說那麼好，」見對方一下子放下了戒備，JM更進一步附和：「不過我只是隱約感覺到，還沒有甚麼實際證明足以說服我的委託人。我知道警方也有類似的結論，所以我想你們一定是掌握了甚麼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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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故意在這兒停頓，果然對方就急不及待幫他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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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明顯不過了，艾歷克．沃克有不尋常異性關係，而且也無緣無故的富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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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性嗎？請問是怎樣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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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能告訴你了，我們多少也得保障一下其他人的私隱嘛。所以我們也沒有告訴那位歇斯底理的太太，免得她會自找麻煩。你也知道嘛，像她這類型的女人，很容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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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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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普森似乎還有很大篇幅的個人見解打算發表，JM在記下異性和金錢這兩個重點後，便決定立刻轉個話題：「所以警察也沒有再追查沃克先生的行蹤了吧？比如說是手提電話的衛星定位之類，對你們來說要找到人根本沒有難度，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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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有查過啊，不過沃克那傢伙應該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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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立即推測著所謂下定決心的意思，不過與其空猜想，倒不如等對方說出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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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把手機丟了。」湯普森繼續說：「手機維持在關機狀態，衛星也追蹤不出來。不過我們當然有其他辦法，我們知道他的手機還在倫敦，一直在同一個位置沒有移動過，也許他以為丟在某個難以被人看見的角落就沒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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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個愛炫耀的傢伙呢，JM暗自慶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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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說，你們大概已經找到他的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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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沒有，我們已經找過幾遍都找不到。你也知道我們的人手很緊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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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正好是我效勞的好機會，」JM知道機不可失：「找到手機的話，沃克太太相信也會接受真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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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反正找失物就是你們這些私家偵探的工作啊。」湯普森也在電話裡輕挑地笑著：「那手機在金絲雀碼頭，如果你能找到的話，那我們也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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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的資訊，找到的話我會馬上向你報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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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就拜託囉。你叫甚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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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請叫我JM吧。」JM又禁不住點了一根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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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姑且等著啊，找不到也不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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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JM滿意地看著他的筆記中新加上的一個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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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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