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Talk:R - 棄養

「所以政府再次呼籲，市民必需當機立斷，馬上行動。如有任何問題，可撥打以下支援熱線，或到政府特設網站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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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馬上關掉電視。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BJk1PR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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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這到底是甚麼廣播了？實在太難以置信，這真的是政府呼籲嗎？我打開手機的社交平台app，打算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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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棄養，老人也是你們家中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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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因無知和恐懼而棄養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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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人權，老人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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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訊息排山倒海而來，塞滿了我的社交網站。不過這都是一般人的言論而已，可是我還未找到甚麼可靠的資訊。我唯有按到新聞網站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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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最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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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體的標題立即映進我眼中，還有旁邊的圖片，一列列穿上全身保護衣的工作人員，推著一個個被黑色膠袋封死的，像人那麼高的箱子，正從老人護養設施中出來。旁邊還有數輛貨櫃車，上面的貨櫃門正打開，清楚看見裡面已經半滿，正是那種被黑色膠袋包裹的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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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政府的行動已經在凌晨展開，圖中的護老設施正是一切事件的開端。我們的社會受疫情困擾已經一段很長時間，政府一直未能找出實際源頭或有效疲苗，人人都活在病魔的威脅下，生活大受影響。而昨日竟然又驗出變種病毒，其中兩名感染者正是這家護老設施的工作人員和住院老人的家屬，這當然會令人聯想到病毒的源頭和這院舍有關，不出所料，政府昨晚已經公布了在老人身上驗出新型變種病毒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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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政府再一次展示了驚人的行動力，在迅速資詢各方專家意見後，政府確定了老人身上病毒為社會帶來的極高風險，因此立即決定對肇事院舍中所有老人作出人道處理，剛才新聞網站首頁的圖片，正是這次行動的報導。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k5hqWS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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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電視上播放的，正是政府的下一步行動。由於未能估計其他老人的潛在感染風險，為免發生進一步社區爆發，所以政府宣佈，請市民自行把家中長者送交政府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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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多想，我知道我得立即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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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推開老父的房門：「我們得立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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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躺在床上，在我進來之前他應該一直在睡吧？他這幾天一直說身體不舒服，有點咳嗽。我有想過帶他去看醫生，不過外面疫情嚴重，出外的風險可能還比較高，而且因為人口老化嚴重，庫房不勝開支，現在政府已經取消了所有老人福利和醫療資助，長者的所有生活擔子全數由供養的子女負擔，帶他去看醫生的話，診金將會非常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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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那兒了？」老父以他那雙惺忪睡眼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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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我根本不打算向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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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為他收拾任何行李，連幫他拿件外套也沒有，這些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趕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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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中，我一直透過倒後鏡觀察後座的老父。他神情呆滯，雙眼放空著，除了偶爾咳嗽之外，他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動作。他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嗎？應該不知道吧？反正他一直在睡，應該也沒有看過電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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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就算他知道那又怎樣？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正如當年的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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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只有八歲，家中只有雙職父母，也沒有兄弟姊妹，最常陪伴我的就只有作為寵物的一隻小倉鼠。然而當時也同樣出現變種病毒，政府瞬間便判別出倉鼠為病毒源頭，決定進行滅殺，如市民家中有養飼的話，亦強烈建議交到政府指定地點以作處理。當時老父也像我今天一樣，二話不說便帶著我和倉鼠出門，不一樣的是我在車上因為知道倉鼠的命運而哭得死去活來，而老父現在卻異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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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車子泊在路邊，把老父拉著離開車廂。沿路的行人不斷回望我們，我能從他們的眼神中感到各種各樣的情緒：厭惡、憎恨，還有鄙視。我根本不會把這些人的想法放在心上，我知道我要做的事，絕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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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抵達目的地，我親手把老父交給那些穿著全身防護衣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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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拜託你們了，感謝。」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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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放心，接下來都交給我們吧。」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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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攙扶著老父正要離開我身處的玄關，老父回望我的眼神，讓我再次想起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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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要我們簽下倉鼠棄養聲明，同意日後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得追究倉鼠的去向。我聽後抱著倉鼠箱子哭得崩潰，可是老父卻直勾勾地瞪著我，眼神是如何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