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安眠的雙子 - 第一章第四節他們的約定

　　梅莉⻄亞料想不到的是：當她回神過來的時候已經全⾝沾滿豬屎和爛泥巴，⽽⾃⼰正被⼀群⼈團團圍住——包括她的親哥哥。

　　「啊⋯⋯啊⋯⋯！」

　　她抬頭望著三樓的窗⼾，窗簾已經拉上，完全看不到路⻄烏斯的⾝影，更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坐在泥濘之中，為什麼⼤家只是站在⼀旁看著她。

　　「溫蒂，鑰匙在妳那裡吧？」

　　德維特走向溫蒂，伸⼿拍拍她的肩膀，其實兄弟兩⼈現在的⾝⾼並沒有比他們的吉普賽女僕矮上多少。他們還算是發育得早，當然不及成年且是職業軍⼈的蓋⽂和侯爵安東尼奧。

　　「是的，但少主可能想要⼀個⼈靜⼀靜，我不⽅便現在去開鎖。」

　　宅邸主臥室的⾨鎖設計比較特別，只能由內部⽤鑰匙鎖上，要開⾨必須從內部⽤鑰匙開鎖。因此將鑰匙踢出房⾨的路⻄烏斯，現在是無法離開主臥室的狀態。

　　「妳還是去陪我哥吧！看這個樣⼦計畫是失敗了，他⼀定⼼情很低落。」

　　溫蒂對德維特點頭致意，便轉⾝離開豬圈走向側⾨進入宅邸。

　　「梅莉，我哥哥對妳做了什麼？」

　　梅莉⻄亞怒視德維特，罵道：「你這個蠢蛋看不出來嗎？他從三樓⋯⋯三樓欸！從三樓把我拋出窗外，有沒有常識啊？！我死掉怎麼辦啊？！居然這樣對⾃⼰的未婚妻！」

　　⾯對梅莉⻄亞的暴躁的⼤吼，德維特沒有半點反動，他只是默默地靠近蓋比，要她將抱在懷裡的某個東⻄交給他，⽽其他⼈並沒有注意到蓋比在這場騷動發⽣之時，在⼀旁發現了「那個東⻄」。

　　德維特將那個東⻄輕輕捧起，走近梅莉⻄亞將它遞過去，說：「你知道牠怎麼死的嗎？」

　　定情⼀瞧，懷中的那個東⻄是⼀隻已經⾝軀僵硬的仔貓。

　　「貓死掉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梅莉⻄亞反射性的回嘴，但還沒等德維特開⼝斥責，安東尼奧已經衝上前去⼀把撩起梅莉⻄亞的衣袖，⽤拖⾏的⽅式將她拉出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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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他真的失控了。」

　　「跟我過來，⻄亞。」

　　「等等，哥哥！我會⾃⼰走，請你放、放⼿！」

　　安東尼奧抓著梅莉⻄亞衝向⾺丁和蓋⽂前來宅邸搭的驛⾺⾞，將⾃⼰的妹妹推進⾺⾞，轉頭對蓋比說：「德維特、蓋比妹妹你們不要跟過來，蓋⽂、⾺丁，⿇煩你們駕⾞。」

　　「是！」

　　⾺丁立刻接收侯爵的命令，前去駕駛座的位置。蓋⽂⼀臉困惑地看著安東尼奧：「到底是發⽣什麼事情？平常的你⼀定是立刻衝上房間，痛罵路⻄烏斯的。」

　　安東尼奧斜眼輕瞥他，只是淡淡的說：「明天到軍隊我再跟你說。」

　　接著⾺⾞駛離宅邸，留下⼀臉擔憂的蓋比，同時德維特還抱著冰冷的⼩貓屍體。

　　「少主，我把鑰匙送進房間了。」

　　「無所謂，我想鎖在房間裡⾯，直到梅莉⻄亞離開義⼤利。」

　　「這樣不⾏，梅莉⻄亞明天才出海，你難道要在房間不吃東⻄到那時侯嗎？」

　　發現到溫蒂突然不使⽤敬語，路⻄烏斯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房⾨⼝躺著主臥房的專⽤鑰匙，還有⼀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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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烏斯打開房⾨，女僕溫蒂正端著奶油燉菜湯站在⾨⼝。

　　「吃吧，你中午的麵包才啃幾⼝⽽已，⽽且我注意到你⼀點也不喜歡⻄班牙的調理⽅式。」

　　「問題不是安東尼奧⼤哥的⼿藝，是他的料理味道讓我聯想到梅莉⻄亞。」

　　「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排斥你⼤哥的料理，何況沙丁⿂湯之外的其他菜都是我負責的。」

　　「我、我根本就吃不下！我沒有虛張聲勢，我也聽到了，那個糾纏著⽗親的惡魔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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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直以來路⻄烏斯都是⼀個⼈睡在主臥室，但他表⽰⾃從他開始前往佛羅倫斯學畫之後，晚上便會聽到那低沈的女聲訕笑著，伴隨著窗⼾的寒風縈繞在路⻄烏斯的耳邊。

　　「是嗎？」

　　溫蒂把燉菜放在房⾨⼝的書桌，攙扶著路⻄烏斯頹廢無⼒的⾝軀，兩⼈端坐在床上，溫蒂將地上的紙條放在路⻄烏斯的掌⼼，說：「我本來是想直接告訴你，但是『她』既然已經盯上你了，那最好還是⽤寫的在字條上比較保險。」

　　路⻄烏斯不能理解溫蒂的意思，但她第⼀次不⽤敬語和⾃⼰交談，那想必她要說的不是⾃⼰的家務事，⽽是溫蒂的私事。他打開字條，⼀⾏⼀⾏地讀完內⼼的困惑和驚恐卻越來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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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說的⋯是真的嗎？」

　　溫蒂點點頭。

　　「妳會在我們家幫傭，也是為了這件事？！」

　　「沒錯，抱歉，或許是我利⽤了你，少主。」

　　「不、不要尊稱我少主什麼的，我只是個失去雙親的騎⼠繼承⼈⋯」

　　「為了我的終極⽬的，我必須侍奉你為我的主⼈，直到你完成它。」

　　「溫蒂是妳的化名？還是妳真正的名字？」

　　「重點是這個嗎？你總是聚焦在很奇怪的地⽅呢？但溫蒂是我⺟親給我的名字沒錯。」

　　「好⋯⋯」

　　路⻄烏斯似乎還在嘗試消化剛剛丟進他腦袋中的情報，他起⾝端起奶油燉菜，⼀⼝⼀⼝地將食物送進嘴裡。

　　「果然還是會餓吧？」

　　「那個⋯我只是需要吃點東⻄冷靜⼀下。」

　　「耳語的問題，或許我有辦法可以解決。」

　　「說來聽聽。」溫熱的⽜奶搭配鹹香的蔬菜，讓路⻄烏斯找回平常冷靜理智的思考模式，他也料想不到下午的⾃⼰會如此失控。

　　「讓我也睡在這個房間。」

　　路⻄烏斯瞬間就把正在咀嚼的培根噴回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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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認真的嗎？！我們差幾歲啊？⽽且我還是有婚約欸！」

　　「你想到什麼地⽅去了？」

　　溫蒂敲了⼀下路⻄烏斯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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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莉⻄亞.克莉絲蒂娜.弗蘭切絲卡，妳知道妳到底犯了什麼罪⾏嗎？」

　　「罪⾏？我不懂你的意思，啊！沒想到你居然會站在路⻄烏斯那⼀邊，哥哥，我錯看你了！」

　　「回答我的問題，梅莉⻄亞.克莉絲蒂娜.弗蘭切絲卡！這是以侯爵的⾝份質問你，⽽非以兄長的⾝份！」

　　地點位在城郊的⼀個異國市集，熙來攘往的⼈潮再加上復活節假期，市集的⼈群比平常還要更多。負責巡邏的警備⼈員也對⼯作量突然暴增感到⼼⼒交瘁，但異國貴族帶著⼀個渾⾝豬屎的⿊髮女孩出現在彌撒晚禱的教堂廣場前，這還是執勤警員第⼀次遇到。

　　「我不明⽩我做了什麼需要被你審問，哥哥。」

　　「你⋯！」

　　安東尼奧咬牙切⿒，他拿出打獵時抓捕⼩動物的長鞭，往地上的⽯磚猛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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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你們，⼀定會幫你們⽗⺟洗刷冤屈。」

　　看到⿊髮青年第⼀次出現這麼溫柔的表情，原本害怕地不敢開⼝的雙胞胎兄弟終於擠出了幾個字。

　　「即使⋯兇⼿⋯⋯是你妹妹？」

　　「⾺丁都證實了，那我絕對不會懷疑你們的⽬擊証⾔，但是你們也曉得⋯⋯那個房間⋯⋯」

　　「是，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其他成年女性，⽽且梅莉⻄亞不可能從外部開鎖，但是樓中樓的那個位置⼀直都只有我們五個在。」

　　「整個案件疑點實在太多了，但是從你們證詞中⽗親的反應，應該就是他在前⽇提起的那個『⿁魔』。」

　　「最可疑的是梅莉⻄亞和『她』走在⼀起，還做出那樣的舉動吧？」

　　和安東尼奧⼀起在案發現場的，是⾺丁的親姊姊愛蜜莉亞，現在的她更常被稱為修女瑪莉亞。

　　「⋯⋯也難怪路⋯⋯哥哥的衝擊會這麼⼤，雖然我認識⼀個性癖也有點與眾不同的男⼈，但我從沒想過⾃⼰的親妹妹居然⋯⋯。」

　　雙胞胎兄弟明顯是弟弟的，正抱著蓋比嚎啕⼤哭；⽽哥哥正跪在雙⼈床前，好像他的雙親還躺在上⾯⼀樣。屍體已經卸下並送往教堂的陵墓，但是飄散在房間的⾎腥味還有⼀股不知道是什麼的腐爛⿂腥味，不斷提醒著房間在場的所有⼈——這裡在昨晚發⽣了兇殺案件。哥哥無⼒地伸出右⼿，像是要抓著什麼⼀樣的不斷在半空中揮舞，但什麼也抓不到。

　　「停⼿吧！你現在什麼也做不到的。」安東尼奧走到哥哥跟前，脫下⾃⼰的三⾓帽，直接戴在哥哥的頭上。

　　「⽗親⋯⋯⺟親⋯⋯」

　　「哭出來也沒關係的，婚約的事，我會再跟家族談妥，你就不要理會⻄亞。」

　　「但是，」哥哥瞪⼤了雙眼，「我們昨晚聊得那麼開⼼⋯⋯我們的夢想如此相近⋯⋯我們⋯⋯」

　　「你已經陷進去了嗎？」

　　「我⋯⋯我⋯⋯」

　　哥哥還是像失了魂的⽊偶⼀般，機械性地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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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辦？」

　　瑪莉亞悄悄地走到安東尼奧⾝後，擔憂的表情並沒有讓現場的其他孩⼦看到。

　　「『那個女⼈』，不，⽤女『⼈』來稱呼太失禮了。『溫蒂』聽說這件事了嗎？」

　　「我不清楚，但是地下世界的消息永遠傳得比我們現實社會還快，你⾃⼰也很清楚。」

　　「好的，那⿇煩妳快點和『溫蒂』接應，因為再過不久，『她』將會盯上兄弟的其中⼀⼈⋯⋯」

　　「也可能兩⼈都『盯上』，她幾百年流亡下來越來越貪⼼，事情傳到『吸⾎⿁元老會』那邊之後，元老們希望可以以教會的⾝份直接『處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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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丁突然出現在兩⼈的⾝後，問道：「元老會？」

　　安東尼奧驚慌地想要糊弄過去，但瑪莉亞拍了拍⾺丁的肩膀，充滿⾃信的笑著說：「不要看他才12歲，他是教會的『神童』，已經擁有驅魔師資格了。」

　　「但是我對付不了那個女⿁。」

　　「那是你功⼒還不⾜，更何況惡名昭彰的『她』是連教會到現在都剷除不了的禍害。」

　　「但是我想要幹掉她，她害我的朋友們變成這樣，連蓋比也⋯⋯！」

　　「蓋比？⾺丁，你的意思是？」

　　「那個噁⼼的東⻄發現了蓋比，居然還看著她微笑！」

　　「天、天啊！連蓋比妹妹都遭殃！我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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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絕對會殺了她。」

　　哥哥打破沈默，原來他已經停⽌剛才失魂落魄的⾏為，起⾝轉頭⾯向三⼈。

　　「啊！呃⋯⋯」

　　⾺丁似乎想說什麼，卻⼜突然⽌住。

　　「你們會幫我吧？殺了那個女⼈。」

　　透過哥哥的⽤詞來判斷，他似乎沒有發現對⼿是「吸⾎⿁」，安東尼奧這才清清嗓⼦，雙⼿⽤⼒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你能⾺上振作我很⾼興。答應我，不要屈服於那個東⻄的威脅，不要被旁⼈的流⾔蜚語影響，不管你遭到什麼對待都不要失去⾃我。」

　　「不要忘記：『你的⽗⺟是被謀殺的，⽽你⾃⾝也被盯上了。』就算你立志要復仇，也請⋯⋯⾄少要讓你弟弟和蓋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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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嚶嚶嚶嚶！」

　　即使被安東尼奧告誡不要跟過去，德維特和蓋比仍然⽌不住好奇⼼，兩⼈駕著安東尼奧的⾺匹⼀路跟到市集的禮拜堂廣場。還沒鑽進圍觀⺠眾的⼈牆便聽到梅莉⻄亞尖銳的哭聲。

　　「⾺丁！怎麼了？」

　　⾺丁並沒有加入圍觀的⾏列，他坐在樹蔭下專注地讀著希伯來⽂的祝禱經，嘴裏念念有詞：「該隱、猶⼤、尼祿⋯⋯接不起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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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

　　蓋比輕聲叫喚著。

　　「喔，就單純梅莉⻄亞在無理取鬧，只是⼀個嬌⽣慣養的⼤⼩姐在抱怨⾃⼰很委屈，我就沒有理他們了。」

　　「那侯爵⼤⼈⋯⋯？」

　　「他喔？他只是拿⽪鞭抽地板，梅莉⻄亞就嚇哭了啦！雖然警備隊上去問話，他卻⽤教廷的命令為理由逼他們退下。」

　　「我哥呢？」

　　「蓋⽂？回別墅了吧？他說最近家裡多了⼀個⼤食客他有點困擾。」

　　「⼤食客是什麼⼈？你哥有包養男⼈的傳聞該不會 ⋯⋯」

　　「呃，這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確實讓我很困擾。」

　　「你們兩個還是趕快回去為妙，安東尼奧侯爵如果發現你們偷跟過來才會真的抓狂。」

　　「他才不會呢！」蓋比雙⼿叉腰不服氣的說。

　　「⼩蓋比。」

　　「怎麼了？」

　　「我⼀直以為你很怕侯爵⼤⼈。」

　　「沒有啊。雖然他發狂兇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啦。」

　　「⋯⋯情敵居然這麼近嗎？還是⾼⾼在上的侯爵⼤⼈。」德維特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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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蓋⽂在別墅書房的書櫃⾯前唉聲嘆氣，剛拿起從中國帶回來的典籍沒幾分鐘，⼜將書塞了回去。

　　「跟女朋友分⼿了嗎？」

　　德維特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翹著腳享⽤蓋比特別準備的司康餅。

　　「女友知道我帶熊回家養，嚇跑了。」

　　德維特差點沒把紅茶噴到⼿中的《資治通鑑》上⾯。

　　「熊？！你們真的跑去阿爾卑斯⼭獵熊回來？」

　　「欸，孩⼦，這路程你覺得有可能嗎？熊的確是我去年冬天從伯恩獵回來的啦⋯⋯」

　　「所、所以前幾天，你只是帶軍隊來你別墅，看你養的熊？！」

　　蓋⽂指著書房的壁畫，那是路⻄烏斯成為梅蒂奇家的學徒之前幫藍戴爾畫的⼤型油畫，也是靠著這幅壁畫的委託⾦，兩兄弟雇⽤了安東尼奧介紹的家事⾼⼿，來⾃⻄歐的吉普賽著名藥劑師「溫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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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卑斯⼭的風景畫，阿爾卑斯⼭抓回來的熊。字⾯上沒錯啊，熊掌就只是叫他們ㄧ⼩隊ㄧ⼩隊拓掌印⽽已。」

　　「我不清楚你這是在虐待動物還是在虐待新兵了，長官。」

　　「任何對我的批評和不滿都是稱讚啊，德維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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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怎了？」

　　「『⼤食客』⋯⋯？」

　　「就是在說熊啊。」

　　「⋯⋯」

　　——我想蓋⽂有問題的部分是他的⼈格吧？德維特發抖的左⼿拿起茶杯⼩⼝⼩⼝的啜飲著。

　　「⋯⋯要看嗎？」

　　「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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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當神⽗了。」⾺丁⼀邊看著《神曲》的初版書，⼀邊⽣氣的碎碎念。

　　「為什麼？」

　　「我姊叫我剪修⼠頭，我才不要咧！」

　　「那你的驅魔師職位⋯⋯？」

　　「神⽗只是終⾝不娶，驅魔師是驅魔師，反正有⼀隻『⼤尾的』在等著我，當不當神⽗也無所謂。」

　　「是嗎？真可惜，等等，你說⼤尾的是什麼意思？」德維特似乎還不知道⾺丁的弦外之⾳。

　　在海灘釣⿂遛貓的三個男孩，看著駛離地中海的帆船群。路⻄烏斯難得拿起釣竿，他看著藍天碧海，海鷗搶走了他剛釣起的沙丁⿂。

　　「真難釣。」

　　他把釣竿丟到⼀邊，走回通往宅邸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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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要去哪裡？不是說今晚要由你來張羅晚餐的食材嗎？」

　　「安東尼奧侯爵說有東⻄要給我看，叫我出發去威尼斯。」

　　「威尼斯？那個⽔都威尼斯？我也要去！⾺丁，你要⼀起來嗎？」

　　「不了，我就快讀到主⾓爬上煉獄⼭頂。釣具跟貓記得找溫蒂過來帶走吧！我要把這本書讀完。」

　　「⾺丁⋯⋯你還沒回答我，⼤尾的東⻄到底是什麼？」⾺丁視線離開書本，抬頭看著德維特，卻沒有回答他。

　　「是殺⽗⋯」

　　「這件事情並不單純，我只能提⽰：是過去你們祖先犯的過錯，再説下去⋯⋯換我『有罪』了。」

　　「為什麼？」

　　⾺丁刻意打斷路⻄烏斯的話，使得他現在對⾺丁曖昧不清的答覆有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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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們家族的宿命，我如果⼲涉過多的話，聖神會來責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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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命⋯⋯嗎？」

　　⼀回想起溫蒂寫給他的字條內容，梅莉⻄亞的出海並未掃去路⻄烏斯⼼中的烏雲，相反地，那惴惴不安的感覺持續籠罩在他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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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這間房⼦⋯⋯比家裡還⼤好幾倍耶！」德維特看著市政廳廣場前的⼤宅，難掩內⼼激動的情緒，在空房內到處查看。

　　「安東尼奧侯爵，這間房⼦是⋯⋯！」

　　「啊啊，抱歉，我忙著處理這裡的問題，所以忽略掉你跟梅莉⻄亞之間的事。」

　　「怎麼了？」

　　安東尼奧平靜地說：「德維特、路⻄烏斯，這個獨棟⼤宅以後就是你們兄弟的所有物了。啊，還有⼀艘貢多拉做為代步⼯具，但是我們還在『清理』她，所以⽬前只能先這樣⼦。之後你可以帶溫蒂來處理這裡的裝潢和傭⼈⼯作分配⋯⋯光是溫蒂⼀個⼈應該無法應付所有家務。」

　　聽到這德維特也發現事情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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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舅舅家的別墅吧？為什麼會過繼到我們兄弟名下。」路⻄烏斯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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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東尼奧回答：「他們全家前⽇被發現，⼀家三⼝慘死在河畔的貢多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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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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