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一首音樂寫一個故事 - 光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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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裡只有黑暗，無盡的黑暗，曾經存在的那一道光芒已經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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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他對著發紫雙唇前的對講機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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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正慢慢從他身上流逝，他只是任由自己懸浮在黑暗中，周圍沒有任何物質，沒有光，沒有水，甚至沒有空氣。

他能感受到孤獨開始環繞，纏上龐大裝備裡的四肢，順著軀幹往上爬，包覆頸項，準備榨乾最後的一點氧氣。

又是一陣雜訊。

耳邊的刺耳茲茲聲令人絕望，他相信了，現在的距離已經超出了任何無線設備可及的範圍，他將永遠地被遺忘在一片虛無中，他甚至無法被葬在地球的任何一寸土地，失去靈魂的軀殼將在漆黑中飄蕩，遠離地表，遠離太空艙，遠離他所深愛的一切。

沒錯，太空，曾經嚮往的璀璨夜空，如今卻淪為葬身之地。

心中某些情緒被黑暗所征服了，好似有某個巨石正在沈澱，他漸漸覺得喘不過氣，不知道是因為氧氣即將耗盡還是失去希望的前兆。

他的腦海浮現了出發前的那一刻，他和她，攜帶著夢想與人類的未來，踏上飛船，許多承諾儲藏，他曾經和她發過誓，某個此刻即將煙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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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們回來，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上時，我們就結婚。』曾經的他說。

『好啊，你發誓。』曾經的她微笑地說。

曾經的他牽起她的手，那雙無比溫暖的手，火花在他們眼裡綻放。

她知道，他未曾食言，或許這一次也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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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刺痛著他，孤獨蔓延至後腦勺，他將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回憶、淚水。

他想哭，卻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他吃力的吐著氣，再吸入所剩無幾的空氣。

寒意已經開始侵入，他知道最終的結果，他看過無數在太空裡漂浮的東西，結冰、最後死亡，他只是沒想到最終自己也得面臨一樣的結果。

他看著眼前的呼吸器，連接著裝備外的氧氣罐，或許最後一點力氣應該用於此，雖然他的心依然劇烈的絞痛，但這至少能減少一點時間，讓自己沒有痛苦的死去。

不用太久。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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玆茲茲—又是一陣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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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在嗎？」對講機另一端傳來某人急躁的怒吼「你怎麼都不說話？」

幾個世紀後，她的聲音終於又再次迴盪在幽暗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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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他說，這一刻本應該被驚喜淹沒，但他卻格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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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上無線電了，機台出了大問題，我和地面也機乎失去了通訊，我還在想辦法，」她倉促地說「你能預估你現在離飛船多遠了嗎？」

「我已經看不到任何亮光了，視野範圍內一片黑暗。」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語氣越來越平緩，甚至趨於空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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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已經銀河之外了吧。」他空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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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不不不不！為什麼？」她驚叫「不可能的，時間應該還夠才對，你說對吧。」

「推進器把我推進深空之後就脫落了，」他說「已經沒有任何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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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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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虛空中來回震盪。

對講機那一頭傳來啜泣，持續的哭泣，或許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直到亙古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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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以放棄，就當是為了我，拜託。」她哽咽了「一定還有方法可循，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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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銀河之外是從來沒有人到達過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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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忘記⋯⋯我的誓言⋯⋯」他說，音訊漸漸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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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不會忘記⋯⋯就算⋯⋯就算⋯⋯」他停頓了，也許死亡也不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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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說「我沒辦法履行我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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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說了⋯⋯」她只擠的出零星幾個字，她聽到了另一端微弱的警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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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氣即將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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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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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推開氧氣面罩，透明頭盔跟著漂浮起來，所有急凍的寒氣瞬間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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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被切斷了，但他們的心依然緊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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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脫離一切，帶上一顆炙熱的心，航向宇宙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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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光年之外，他們終將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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