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敗筆的散文和故事 - 男人與貓

男人來到居酒屋坐下，看到黑板上寫著「今日主廚推介：魚湯燉乳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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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這道魚湯燉乳鴿是甚麼來頭。」男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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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選用二十天大的雛鴿，再配以小魚乾煨出來的高湯，慢燉個二十來分鐘，味道清純鮮甜，要來一客嗎？」老闆一邊低頭切著菜，一邊回答著男人的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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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選用雛鳥？是要趁它翅膀還未硬，就把它扼殺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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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老闆停下案板的工作，抬起頭，納罕地注視男人一眼，隨後右手抱臂，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托扶下巴，閉目思慮一番後，老闆靈光乍現似得瞪大眼睛，對著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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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這個天數的鴿子，肉味既濃郁，又不失嫩滑。否則再過幾天，長大了，肉雖增多，可肉質卻變得又乾又澀。所以一到時候，就得趕緊宰殺，然後放血，低溫儲存，好讓它的品質保持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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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謝。麻煩給我來一客，再來一罐可樂。」男人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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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有趣的客人。好的！馬上來。」老闆轉身從冰櫃取出可樂，擺在男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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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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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男人發現自己被綑綁在椅子上，不安的情緒驅使他大力掙扎。然而，一陣劇烈擺動後，除了皮膚泛起紅腫，骨頭感到刺痛外，束縛其身的金屬鍊子不見鬆懈，仍舊牢牢地把男人囚禁在椅子上。在男人多次嘗試未果，大口喘著粗氣之際，陰暗處忽然冒出一個晦暗的籠子。籠子也不知道是藤還是竹製成，反正陳舊非常，表面長滿倒刺，密麻得令人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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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籠子開始抖動，幾條黑蛇從中爬出，吐著白色的舌頭，徐徐向男人靠近。看到危險逼近的男人，也顧不上呼吸，他睜目吶喊，可求救聲一去不返，連自欺欺人的回聲也被泯滅，僅剩下蛇的蠕動和「嘶嘶」聲持續徘徊。當蛇碰到自己的剎那，男人剛才奮起反抗的意志遁入虛無，瞳孔驟然收縮，眼神陷入空洞，全身肌肉癱軟，要不是被鎖鏈束縛著，他早就倒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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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大量的碎石從天而降，把所有黑蛇，連同籠子砸了個粉碎，隨著一顆碩大的石頭落下，男人的夢也被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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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呼——哈——呼——」男人醒了過來，覺得胸口悶悶的他，脖子用力，把頭微微從枕頭舉起，瞅見小灰貓寢在自己的胸膛。察覺到動靜的小灰貓也醒了過來，仰天打了個哈欠，便撐起四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被窩，把身子捲縮，重新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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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的咖啡因太多了。」男人盤膝而坐，把手捂在左邊的胸骨，清晰感受到心臟的躁動，隨後神智也緩緩恢復，再瞧了瞧身畔的鬧鐘，顯示時間是早上三點。自知難以重新入眠，男人乾脆到廁所洗漱一番，換好衣服，撫揉幾下被窩裏的灰色毛團，便靜靜地走到樓下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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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沿著海岸走了三十分鐘，鋁罐被打開的聲響蓋住了微風拂動的波濤，從耳鼓直達耳蝸，震住顱內咖啡因作祟的轟鳴。被驚嚇的男人，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個身影正佇立在石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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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人靠近，一股濃烈的麥香直沁心脾，使人迷醉，那身影亦清晰映入男人的眼簾，是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臉頰泛紅，右手拿著一罐黑啤酒，左手拿著釣竿。察覺背後來人的中年人，稍稍扭頭一瞥，視線便移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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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睡不著嗎？大晚上還到處走。」話畢，中年人旋轉著繞線輪，一拉一放之間，便讓魚剝離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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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小了，不要。」中年人把魚俐落地抽出鐵鈎，隨手拋回大海，之後把一條切開的雞柳，當作魚餌裝在鐵鉤上，再揮臂甩出釣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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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小的，長大之後，有可能再釣到？」男人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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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看。」中年人抿了口啤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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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脆不要釣，直接去買條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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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你在開玩笑吧！」中年人嗆著，露出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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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魚，帶回家養起來，養起來，肉就變多了。或許，壓根沒人想養，養死了不就功虧一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買大的，既不需要用魚竿馴服，又不用承擔浪費力氣卻讓它逃掉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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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來試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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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男人一蹦就越過欄桿，穩穩落在石礁上，而中年人把釣竿交給男人後，便坐在石礁上喝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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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個漁夫，每天用那個大拖網捕魚。一個網子下去，甚麼奇奇怪怪的，通通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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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比現在有效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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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我現在釣魚有甚麼意思，退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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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雖沒有轉過頭，可視線早以脫離釣鉤，遠眺著對岸失去光彩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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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啊！過去的是生活，現在也是生活，兩者或者有區別，但本質上也沒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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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那樣。」男人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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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富貴，現在是休閒，該怎麼選呢？也沒甚麼差別吧！加加減減，不還是那樣，過得去、過去了、能過，不就是生活了嘛！」中年人說完，把罐中的黑啤一飲而盡，深深打了個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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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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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嗎？」中年人遞給男人一罐掛滿凝珠的黑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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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家的貓不喜歡。」說完，男人把劇烈晃動的釣竿還給中年人，便越過欄桿，跑向遠處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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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流浪貓嗎？哇！來大魚啦！」中年人轉身望向男人，笑出聲來，而後照例把魚從鐵鉤拿出，拋回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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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再來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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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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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接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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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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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雞柳或者小魚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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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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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啊，那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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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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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貓走在前面帶路，男人跟在後頭，這樣一大一小，乘著皎皎的月光，踏在漆黑的柏油路，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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