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緣 - 第三章·你不記得了

經過昨天酒宴的洗禮，柳凌雲也是醉得差不多了。

他今天宿醉，頭痛死了，還要面對兄長的調侃。

柳墨親踩著木質地板走來，勾著酒罈細繩的手指曲起，朝弟弟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覺得怎麼樣？」

柳凌雲揉著眉心，喉間發出「唔」一聲，就皺著眉頭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他見狀也跟著顰眉，他就無言弟弟是個單純的傻瓜。「我的意思是，二皇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柳凌雲這才明白，他問的是夜忘雪這個人怎麼樣。「就那樣吧，二皇子人很好啊。」

聞言，他不由得沉默，半晌才抬眸道：「你不記得了？八年前和二皇子⋯⋯」

其實柳墨親今天來，有一方面是好奇柳凌雲是否想起了夜忘雪，但是現在看來，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聞言，突然一怔，嘴脣微啟，難以置信的皺起眉頭，頓時有些顫著音說：「難道，我和二皇子以前⋯前⋯認識？」

「對啊。」他淡道，抓著酒罈直接倒了一口，酒味的甘甜充滿口中，他滿意的舔了一口嘴角的酒液。再看向弟弟時，整個人都愣了。

不知為何，他可愛的弟弟竟然哭了。

眼淚莫名流下，砸進了地裡。

柳墨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好笑的把手搭在他肩上。「心裏記得啊。」

柳凌雲腦海裏沒有夜忘雪的名字，但是心裏有他的身影，或許是埋進了深處、覆蓋上了土，他才沒意識到。

原來他們見過。甚至不只見過。

柳墨親笑了笑。不想記起也不意外。

畢竟他和二皇子初次見面的那天，忘了光明門的門禁，回來後被魏如夢罰得特別慘。先是在山門前罰跪，再是扛下了師尊的十鞭，他當時年紀輕，治療術也不太到位，負傷下根本沒法自癒，師尊只簡單的治療了一下，其餘的小傷口便放任不管，把他關進了叫「光明門」的牢房裏。

但其實，師尊確實是為了他好。門禁是怕他在外頭混，罰他是防止他有心思再去混，那十鞭一次比一次輕，還有那間「牢房」也沒關他幾個時辰，師尊還是於心不忍。

魏如夢不是狠，他只是怕徒弟受傷害。

但沒有人真正理解，包括柳墨親，他又無奈又無言又生氣，最終只有好笑的跟弟弟說句「去你的，別哭了啦」。

柳凌雲擦了擦了眼淚，睫羽上的淚珠順著他輕輕眨眼掉了下來。

他正要走出房間，冷不防被兄長拉扯著手袖，他一回眸，一句「怎麼了」還沒出口，後者輕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啊，師尊明天要去魔界。」

這句話包含了二個意思，一個是師尊要去魔界我們可以輕鬆一下，另一個是師尊要去魔界你順便去找二皇子談談。

柳凌雲愣愣點了頭。

⋯⋯

「你一定要跟去？」

柳凌雲注視著魏如夢的眼睛，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後者似乎不太情願的搖搖頭，看見柳凌雲失落的神情後又道：「反正要是我不讓跟，你還是會去對不對？」

「我⋯⋯」他遲疑了一下，而後用力的點頭。「對！」

「罷了，走。」

天空落下小雪，遠方一座山被霧氣籠罩，那是仙魔兩界的界線標示，翻過去便是進了魔界領土。魔界平時魔氣濃厚，那日宴會因應仙界需求還稍有收斂，但平時不太有修仙者進入，所以那氣息是無處不有。

柳凌雲凌在空中，一股濃烈的氣息撲鼻，嗆的人差一點暈過去。魏如夢道：「你要習慣。」

他聞言，方才糾結起師尊來魔界的原因。他這脾氣不好的師尊，不像是會沒事找人泡茶，更不像是無聊隨便逛逛。

「師尊，你去那裡是為了什麼？」

「沒事，不用知道太多，以免礙事。」

前兩句還有點擔心徒弟安危的意味，後一句整個挎了。

柳凌雲無語。

一會兒後過了界線，剛從劍上下來，柳凌雲就被眼前的景色吸住了眼。䄖魔城是魔界著名的酒城，酒樓特別多，甚至會有仙界的人來把酒言歡，不醉不歸，但一片橙黃燈火那是晚上才有的景象，現在有的是數不清的小鋪。

這一路上他都覺得自己沾了師尊的光。畢竟魏仙師在這也是鼎鼎有名，走到哪都有人關注，實在受歡迎。

剛到皇殿前，兩守衛便攔住來人，其中一位面露敬畏，緩緩低下頭，說道：「魏仙師，甚是抱歉，現下魔聖⋯⋯」

話未了便被魏如夢打斷，他笑說：「你們魔聖出了什麼事我會不知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聞言，兩人眼神交流，片刻才肯放人。

一踏進去，柳凌雲又拉住他的衣袖，待他回眸，才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魏如夢拍開他的手。「你是來找二皇子的對吧？」

「對。」

「那好好和二皇子玩去。」話落，他逕自走了。

柳凌雲愣在原地，他根本不知道上哪找去，半會兒有人注意到了他。

「柳公子嗎？」

「是。」他怔怔應了聲，笑問：「我想見二皇子，可以嗎？」

「請隨我來。」

「二皇子平時都在幹嘛？」這裡離二皇子的房間有一段距離，他因為無聊只好隨口找個話題。

「殿下近來把自己關在房內，沒怎麼出來。」

柳凌雲心道，二皇子應該是修為很好的人，待在房內說不定是在研發提升修為的方法或修練之類的。

他想著就失了神，不知不覺就到了。

「柳公子來訪。」

獲得二皇子同意後，他便走了進去。

夜忘雪看著有些高興，他起身湊近柳凌雲，溫聲問：「你怎麼來了？」

他見對方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突然有些羞愧，他不自覺亂了手腳，往後退了幾步，頂上了木桌才停下。「沒有，我⋯⋯想看看你。」

「⋯⋯這樣啊，來？」

「哦。」

他們走到了後花園，雖是花園但也只栽了幾盆花。

「不喜歡花嗎？」

「不是很喜歡，因為我有更美的花，外面沒有賣的。」

他聞言正想問問，映入眼簾的又是另一個景色。

一片深藍，猶如深不可測的海水，長風一吹，花朵擺動的樣子像極了海面的波濤。

柳凌雲一時愣住，眼前的一切勾起了他深埋於心的回憶。

回憶襲來，腦中一個小男孩和他身後一片花海，都曾被他遺忘。

他雖記不起全部，但卻清楚了一件事。

他曾經辜負了夜忘雪的信任。

「怎麼樣？這是我的結界。」他回身看見柳凌雲的笑容便也鼓足了勇氣。「其實我們以前見過。」

「⋯⋯我記得。」

「真的？」

「嗯，剛才想起了，我記得了。」

夜忘雪輕笑著湊了上去。「那你還說過不會忘了我。」

柳凌雲一陣心虛，便也哈哈笑說：「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了。」

他曾經有過辜負，但他還是許了承諾。

⋯⋯

「對於這事你有何看法？」

「我認為他們實力不可測，需多加留意，但畢竟危害到魔族百姓，需得談談，若他們不願和平共處，便滅之。」

最近魔界邊境有一個問題，時常發生竊案及命案，據目擊者所言，犯人有一對深紅的眼瞳。這也就怪了，那犯人定不是修仙者更不是擁有綠眸子的魔族。

那便只有可能是另一個種族，在歷史上毫無記載，當然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和實力，只好稱為第三種族。

「我可否讓凌雲去觀察？」

魔聖一愣，隨後呵笑。「這是怕他缺少磨練？」

「是，他現在生活太安逸了。」

聞言，他許了這提議，順便也提說要夜忘雪也跟去，互相照顧。另外，魔將軍莫楊也會協助。

「對了，將軍他最近遇到了問題，你去看看吧。」

「是。」他話音剛落，就見柳凌雲拎著衣領跑了進來。

而後外頭兩個守門的也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地。「陛下恕罪，來人是魏仙師的陡弟，小人不敢攔！」

「無事，出去吧。」

「謝陛下。」

柳凌雲滿臉通紅，汗涔涔，也不知是跑熱的還是什麼，等，冬天欸。

「凌雲，你不要跑來這！」夜忘雪慌慌忙忙跟了進來。

「師尊，二皇子他跑太快了！差點死掉！」柳凌雲不疾不徐的告狀。

誰知魏如夢拍桌一起，朝著兩人就是一頓吼：「玩到這來是什麼意思？二皇子你追他幹什麼？尊重！」

魔聖看著直發笑，卻也不敢阻攔。

夜忘雪一愣一愣聽著，直到對方換了話題。

「柳凌雲，跟我去找莫楊，還有你也來。」他看向夜忘雪。

「是。」身為二皇子，卻也只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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