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東組曲 - 【薄暮不再】第二章：追思

低沉和緩的誦經聲已持續了許久。伊藤慕郎盯著會場盡頭中央的那張照片，一刻沒移開過目光。他以為誦經聲能讓人多少平靜一點，但沒有，丁點沒有。

唸完經文後，僧人帶領會場內的眾人唸心經。慕郎低下頭，粒聲不吭，害怕一開腔，滿腹怒火都會就此失控。

可他必須控制住自己，照顧好光莉的家人，而不是成為負累。慕郎微微抬頭，瞥向前方光莉的母親，那雙通紅的雙眼和搖搖欲墜的薄弱身軀叫人於心不忍。

壓下情緒，好好送光莉走完最後一程。慕郎緊握著拳，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用劇痛對抗著哀傷。

儀式後，慕郎攙扶著光莉母親移步休息室，內裡有殯儀公司準備的膳食。光莉父親在旁默默跟著，頭上白髮比以往顯眼得多。

喝了點酒後，光莉母親開始提起光莉小時候的事，慕郎沒敢碰酒，強行牽扯出僵硬的微笑，附和、安慰著她。

「慕郎啊。」慕郎再度為她倒酒時，母親伸手握住慕郎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撥開他緊握著的手指，撫上那道指甲刮出的血痕，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對不起。」掌心的溫暖瞬間燒熱眼眶，慕郎哽咽道：「我沒有、我沒有照顧好——」

「該道歉的不是你。」沉默至今的父親開口道：「是那些人渣！」

「我會、我會找到他的。」慕郎擦掉眼角的淚水，道：「我會為光莉伸張正義的。」

「答應我，你自己也要小心。」母親憂道：「要是太危險——我們不會怪你的。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無論慕郎怎麼想，也不會再傷害婦人破碎的心，只能作出虛假的承諾：「我會注意的。」

他抽回手，道：「過幾天，我能過來看一下光莉的房間嗎？看看有沒有線索。」

「當然。我們家永遠歡迎你。」

姓名……性別……死亡時間……死因：藥物過量。白冥霧看完警察臥底交給他的法醫報告後，不禁嘆了口氣。他給警察的錢不少，女警對他的調查不是正式行動，而警方當時對失踪亦沒有多上心。但如今有屍體，還要被民眾發現，一切都不同了。更煩人的是，根據臥底所說，死者的警察男友似乎不打算放手，如果——

專注，現在得專注。白冥霧深深呼吸了一下，開始下一輪工作。

「你感覺怎樣？」「你能明白我的話嗎？」「你看到什麼？」

「蘑菇……蘑菇要清理……」女子夢囈著：「蘑菇要吃掉貓咪了……」

「請望著這裡。你看到什麼？」

「那個要放左邊……」

「左邊有什麼？」

「會潮濕……水分嗚嗚叫……」

「你的調查記錄都放在哪裡？」

「嗚……嗚嗚……」

白冥霧暫停錄像，揉了揉疲倦的雙眼。

他精通的是藥理，不是審問。這些錄像的目的原本也不是要問出什麼信息，只是想記錄實驗藥效而已。

女警對他的調查不是正式項目，臥底也沒有給他資料，所以女警的調查記錄一定不在警局；有可能在她家裡，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他必須確保自己比其他人快一步找到女警查到的資料，此事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白冥霧呷了口咖啡，開始下一段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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