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曾針鋒相對的秋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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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離現在於大京裡，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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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是因為他的境界，還有他在禁京演鬥的戰績、乃至他廢去曾經太子唐昊的修為，種種事跡，都讓他聲名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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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看見樊離之後，場間幾人不由得為之變色，他們這時才明白包笙歌所言的「大人物」，所言非虛。包笙歌則是面露幾分狂熱，凌歡歡卻是帶著幾分隱晦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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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眼前的是金丹修士，只要一念之間，便能輕而易舉，將四人格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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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曾經的太子唐昊，樊離說廢掉就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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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要殺死他們幾人的話，恐怕還不用負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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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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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緩緩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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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乖巧的站在身後，替他沏茶倒茶。有此美人服侍，就連神仙也為之動心，更遑論他們是凡人。因此他們看向段真的目光，也是泛過幾分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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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段真卻沒有想太多，看著四人神色不變，實則心底也生出滄海桑田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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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大概便是在劍關之前，自己連戰幾位各大門派的煉氣修士，最後面對著飄渺宗的秦雨，臨陣破境，而之後更衍生出唐三笑、崑崙餘孽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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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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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笙歌很是客氣的問道：「樊先生，不知道今日召見，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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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的身份在京都裡，算是不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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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放在堂堂金丹修士、更獲皇帝無上聖寵的書法大家樊離身前，「召見」二字倒也用得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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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事想做，需要你們的幫忙──當然，幫忙與否，由你們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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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歡歡的雙眸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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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不大，臉色又蒼白。當他警剔起來，就像一頭白狐盯著敵人般。只聽他假笑幾聲：「樊先生真是會開玩笑。就連金丹修士都處理不了的事情，就我等凡俗平民，又如何能夠解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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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向來不等於一切。」段真神情不變:「在京都裡，尤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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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在人間界，都是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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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因為萬千仙家而存在，卻又因為多方勢力平衡之間，而衍生的產物。所以在京都裡，只能守京都的規矩。像駱柏軒，出身符宗第一派歸真靜齋，加上其金丹修為，放眼人間界，大可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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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要進入京都，也只能乖乖申請，這才能夠進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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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像張惜葉，以通神修為，等同人間界最強大的大能者，這才能夠直接無視規矩。但整個人間界，又有多少個通神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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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修為越高的修士，越不喜歡來京都。因為這裡要守的規矩更多，令他們失去那種縱橫仙凡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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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段真的這番話，四人皆沉默。過了那麼多年，他們已不再是曾經那個只會打鬧玩樂的公子團。他們很快便捕捉到段真這番話的意思。良久，寇天命苦笑一聲：「樊先生想要做些甚麼事，需要用到我等幾人，不妨直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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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微一點頭，便輕描淡寫地說了他的目的，這才接過谷雛紫倒出來的茶，輕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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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四人已經目瞪口呆，就連身形強壯、四人之中唯一能夠築成仙基的裴元道，乃至每天錦衣玉食、總是臉色紅潤的包笙歌，此刻也是變得臉色煞白。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樊離繼廢掉大皇子唐昊以後，現在竟然把「魔爪」都落在唐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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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想要對京都、對大京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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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們不能答應。」率先說話的，還是凌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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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段真神色淡然，目光環視四人一眼：「也許你們不相信──我比你們想像之中，更加了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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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歡歡冷笑一聲：「樞密院的情報，也不代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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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沒有回答他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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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對四人的了解，不是源於樞密院，而是源於曾經在崑崙山上，他們經歷過一切針鋒相對的秋與冬。他的目光先落在寇天命身上：「現在寇天生執掌大權，投靠了唐垣。若是唐垣稱帝的話，你就一輩子都沒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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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天命沒有說話，神色漠然，彷彿對段真說著那既誅心、又充滿離間意味的話語置若罔聞。唯有他眸底的深處泛過幾分莫名的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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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隨即又把落在裴元道身上：「兵部由王家掌權，已經持續了百年以上──裴將軍已經被壓了好幾十年，為甚麼一直不得志？因為王世蒼是金丹修士，而裴豪不是。現在呢？王家由王歡暢繼位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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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個金丹修士壓著也罷，現在竟然被個連築基都不是的凡俗壓著，裴豪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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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被道破了甚麼，裴元道連忙雙手揮動，滿頭大汗的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有這般想喔！」他臉上神情盡是心虛，心裡更加駭然與驚恐──怎麼他就不知道，金丹修士能夠擁有讀心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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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三人滿臉無奈的看著他，那一番特地的解釋，彷彿就印證了他就在這般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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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段真又再把目光落在凌歡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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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臉色漠然回視，哪怕對方是金丹修士，亦絲毫不懼。他看上去孱弱，只有區區煉氣境，實則他把機智與聰明都隱藏在他好色與瘋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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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僅餘下來的四人之中看似以包笙歌這個和氣生財的胖子為中心，實則卻是以凌歡歡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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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往為何要裝個廢柴？」段真的說話很是直白，就連凌歡歡也是聽得一愣一愣。段真也沒有真的在等待他的回應，而是直接替他回答：「那是因為你的心，追不上你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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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於壓力無法承受，但凡有些許壓力、別人對你產生出期許，便會令你感到無比痛苦。久而久之，你一旦遇上壓力與痛苦，都想要透過交歡而發洩。後來，你更索性流連煙花之地，讓所有人都對你失望，這樣，你就不會再承受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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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段真侃侃而談，其餘三人不由得面露驚駭。而凌歡歡更是雙拳緊握，唯有神色仍然不變，聲線漠然：「這個故事頗為有趣，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在說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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